\"嘘...我可统共就三瓶...\"
李玉嘴角微微扬起。
深宫之中,真心比金疮药更难得。
这个徒弟,没收错。
……
御花园的假山石浸着秋霜,在暮色中泛着青白的光。
乾隆负手而立,明黄常服下摆沾了露水,却浑然不觉。
他眼前还晃着高曦月那张骄纵的脸,那女人竟敢当着他的面,把炭盆往海兰身上踢!
\"皇上...\"李玉捧着貂裘斗篷欲言又止。
乾隆摆摆手。
他需要这冷风醒醒神,想想如何安抚他的青樱。
抬眸间,忽见两只海东青划破暮云,铁灰色的羽翼在宫墙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这对猛禽比翼盘旋,时而交颈摩挲,时而齐声啼鸣,竟在紫禁城上空演绎着最原始的缠绵。
\"倒是情深。\"乾隆喃喃自语。
前些日如懿那句\"一夫一妻\"突然刺入脑海,让他心头一颤。
这鸟儿尚且成双,他却...
正出神间,那对海东青忽然俯冲而下,铁钩般的爪子抓住假山顶端凸石。
近看才知这猛禽体型惊人,翼展足有六尺,琥珀色的眼珠在暮色中闪着野性的光。
随侍的太监们吓得连连后退,唯有乾隆怔怔望着,其中一只正用喙为伴侣梳理羽毛,亲昵得让人心头发酸。
\"去传弓箭手。\"乾隆突然道,\"朕要...\"
话音未落,那对海东青似有所感,猛地振翅腾空。
铁翼掀起的劲风扫过假山,一块磨盘大的山石竟被蹬得松动,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轰然坠落!
\"护驾——\"
李玉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那石块离皇帝头顶不过丈余,下坠之势又快又狠,根本来不及躲闪。
乾隆僵在原地,帝王威仪荡然无存,眼中只剩不断放大的阴影。电光火石间,他竟想起一个念头,莫非爱新觉罗家的龙椅朕只能坐这一年?
一道蓝灰色身影突然从斜刺里冲出!
\"砰!\"
闷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乾隆只觉面颊被劲风刮得生疼,睁眼时,那块要命的石头已歪在五步开外,地上溅着斑驳血迹。
而救他的人...
\"进忠?!\"李玉失声喊道。
蓝灰袍服的年轻太监跪在碎石堆里,双臂剧烈颤抖,掌心皮开肉绽,鲜血顺着指尖滴在御道上,很快积成一小洼。
他脸色惨白如纸,却仍挺直脊背挡在乾隆身前,眼睛死死盯着假山,仿佛那上头还会掉下第二块石头。
\"奴才...奴才惊驾...\"进忠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求皇上...恕罪...\"
乾隆这才回神。
他低头看着这个素未留意的御前太监,不过二十出头,身形精瘦,此刻却如青松般扎根在地,哪怕双臂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那双手...乾隆瞳孔微缩,十指关节全破了,白骨隐约可见,分明是用尽全力将石块拍偏的。
\"你叫进忠?\"乾隆俯身,亲手扶他肩膀。
这一碰才发现,年轻人浑身肌肉绷得像铁块。
进忠似乎想叩头,却因手臂重伤险些栽倒:\"奴才...李玉师父的徒弟...\"
\"好!好个忠仆!\"乾隆突然大笑,笑声惊飞了枝头栖鸟,\"李玉!你这徒弟教得好!\"
李玉扑通跪下,又惊又喜。
他余光扫过进忠血肉模糊的手,心头突地一跳,这伤...未免太重了些。
寻常人受这等伤,早该疼晕过去,进忠却还能跪得笔直...
\"传太医!用最好的金疮药!\"乾隆解下腰间蟠龙玉佩塞进进忠怀里,\"准你半个月假,等你伤好了再来御前朕许你一个封赏。\"
四下哗然。
进忠似乎惊呆了,半晌才重重叩首:\"奴才...奴才谢主隆恩!\"额头触地的瞬间,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跟着心肝儿练武真是没白练。
乾隆越看越满意。
这才是忠勇之人!比那些整日勾心斗角的后宫强千百倍!
他亲自搀起进忠:\"且去治伤,等你回来重赏!\"
浩浩荡荡的仪仗远去后,李玉搀着进忠往太医院走,忍不住低问:\"你何时练的功夫?那石头少说百斤...\"
\"师父明鉴。\"进忠疼得吸气,声音却稳,\"奴才打小在御膳房劈柴,手上有点蛮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