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着画着,她的心神渐渐沉入其中,指尖的真元似乎又顺畅了些,沿着经脉缓缓流淌,像初春解冻的溪流。
“叩叩叩。”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陌灵收起笔,警惕地看向门口:“谁?”
“是我,张嬷嬷。”门外传来苍老的声音,“给姑娘送些炭火来,夜里冷。”
陌灵打开门,张嬷嬷提着一个小巧的炭盆走进来,炭盆里的银炭燃得正旺,散发着温暖的热气。
“姑娘夜里画画,别冻着了。”
她将炭盆放在书桌旁,又从袖中摸出一个油纸包,塞到陌灵手里:“这是几块糕点,姑娘夜里饿了可以垫垫。”
陌灵捏着油纸包,触手温热,心中微动:“嬷嬷为何要帮我?”
张嬷嬷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带着几分沧桑:“老身在这楼里待了三十年,见了太多像姑娘这样的女子。有的认命了,有的疯了,有的……没撑过三个月。”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陌灵画了一半的《寒江独钓图》上,“姑娘不一样,眼里有光,像水里的鱼,就算被网住了,也想着要跳出去。”
陌灵握紧了油纸包,没有说话。
“李护卫住在后院西厢房,每天亥时会去前院巡夜,那是后院防卫最松的时候。”张嬷嬷压低声音,语速极快,“他早年在军中受过伤,左腿不利索,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李妈妈的呵斥声,张嬷嬷脸色一变,匆匆道:“姑娘保重。”转身快步离开了。
陌灵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拆开油纸包,里面是几块桂花糕,甜香弥漫开来。
她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她走到窗边,借着炭火的光看向后院西厢房的方向,那里黑沉沉的,只有一扇窗透着微弱的灯光。
亥时……左腿不利索……
这些信息像种子一样落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炭盆里的银炭发出轻微的爆裂声,房间里渐渐暖和起来。
陌灵重新拿起画笔,将《寒江独钓图》补完,又在旁边题了一句诗:“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字迹清秀,却带着一股与她年龄不符的孤高。
做完这一切,她吹灭了桌上的油灯,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体内的真元还在缓慢恢复,每一次流转,都让经脉传来细微的痒意,那是不死之身在修复创伤的信号。
她估算着,按照这个速度,到明天清晨,或许能恢复到勉强运行一次的程度。
对付寻常护卫足够了,但面对后天初期的李护卫,依旧是杯水车薪。
面板上的倒计时跳动得越来越快:5小时38分11秒……4小时15分07秒……
窗外的风声渐渐停了,偶尔能听到前院传来的醉酒笑骂,或是某个房间隐约的哭泣,像一根根针,扎在这寂静的寒夜里。
陌灵闭着眼,脑海里却在飞速盘算。
李妈妈说明晚要见王主簿,这意味着她至少还有一天的时间。
这一天里,她必须想办法恢复更多力量,或者找到更稳妥的逃跑路线。
她想起张嬷嬷的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床板。
左腿不利索的后天初期武者……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就在这时,面板的倒计时突然跳了一下,变成了:3小时02分59秒。
只剩下三个小时了。
陌灵猛地睁开眼,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真元似乎也因为这股莫名的紧迫感,开始加速流转,像是要冲破某种束缚。
窗外的天色依旧漆黑,距离黎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她悄悄起身,走到门后,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回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巡夜护卫的脚步声远远传来,又渐渐消失。
陌灵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支狼毫笔。
笔尖的墨已经干透,但她握着笔的手指却微微发力,感受着那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真元在指尖凝聚。
“还差一点……”她喃喃自语,目光落在面板上的倒计时上。
2小时57分13秒。
寒夜漫长,孤灯如豆,东厢房里的身影静立在书桌前,像一尊蓄势待发的雕像。
没有人知道,这具看似柔弱的躯体里,正酝酿着一场关乎生死的风暴。
而远处的西厢房,那盏微弱的灯光下,李护卫正擦拭着腰间的佩刀,刀身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向东方的天空,眉头微微皱起。
空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