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严慕寒的玄色斗篷上沙沙作响,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流苏,目光始终落在张艺雅发梢的雪绒上——那簇白仿佛落在心尖,压得她不敢直视对方清亮的眼睛。
蒲红羽的黑色劲装早已落满碎雪,斗篷下的脊背却挺得笔直,像根被风雪压弯却不愿折断的竹枝。
严慕寒与蒲红羽像两尊沉默的雪人,跟着张艺雅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积雪在靴底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像谁在小心翼翼地数着心跳。
张艺雅忽然驻足,靴底碾碎薄冰的脆响惊飞了枝头寒鸦。
她转身时,睫毛上的雪花恰好融化,凝成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在苍白的面容上划出两道水痕。
“原来你们俩早就认识。”她的声音像融雪渗入冻土,带着令人心软的温度。
严慕寒喉间滚过一声叹息,嘴角扯出苦涩的笑。
她想解释,却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只能望着张艺雅被寒风吹红的鼻尖,想起一个月前在公司茶水间,这个单纯的女孩曾把温热的奶茶推到她面前,说“慕寒姐今天脸色不好,喝杯暖茶吧”。
“红羽,你那天根本就不是突然出现,也不是他说的那样是他的发小吧。”
张艺雅转向蒲红羽,后者的喉结重重滚动,帽檐压得更低,几乎遮住半张脸。
这个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寻仇阁主,此刻像被拆穿谎言的孩童,脚尖在雪地上划出凌乱的痕迹,终究只挤出一个“是”字。
严慕寒突然注意到张艺雅的指尖在微微发抖——那是方才在驿站与苏御阳对峙时,被剑气扫过的擦伤。
她忽然痛恨自己的无能,明明答应过殿主要护她周全,却还是让她涉险。
“慕寒姐,那想必你也是故意进我的公司的吧。”张艺雅的目光转回,眼尾泛红却仍带着笑意。
严慕寒这才惊觉,对方早已从无数细节中拼凑出真相:入职时那份完美到不真实的简历,巧合得过分的“偶遇”,还有每次危险时恰好出现的援手。
雪片落在严慕寒发间,她忽然听见张艺雅轻笑一声,温热的手掌突然覆上她冰凉的手指。
那双手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此刻却像春日溪水般温柔:“没关系,我没有怪你们。不管怎么样,你们确实是我的朋友,并且对我很好。”
严慕寒的瞳孔微微颤动,看着张艺雅指尖轻轻摩挲她手背上的剑疤——那是三年前为挡刺客留下的伤。
这个从未涉足江湖的女孩,此刻正用指腹丈量她的伤痕,像在触摸一段被隐瞒的岁月。
“不管慕寒姐与那大名鼎鼎的绝爱阁主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慕寒姐是我的好闺蜜。”张艺雅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僵硬的耳垂,“更何况,你们不敢对我说实话,想必是他的命令吧。”
这句话像一把细雪撒进严慕寒冻结的心房。
她想起李俊儒临走前的嘱托:“若艺雅问起,便说我是个写武侠小说的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