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英博带的那些人也贪婪地看着钱承面前的那个人,喉结滚动,直勾勾的目光如同实质。
黄一木王昭风等掌门人看了一眼就神色不自然地把目光转到了别处。
李俊儒不必看,他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其实此时那里只是站了个女人罢了。
一个赤裸着胴体的女人。
吴诗韵的身影不知何时立在钱承身后,月白色外裳滑落在地,露出欺霜赛雪的肌肤,在月光下宛如一尊玉雕。
钱承的瞳孔剧烈收缩,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额头上青筋暴起,握着折扇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随着吴诗韵扭动着身躯,钱承的表情愈发狰狞。
李俊儒不再犹豫,当即出手。
对于武圣级别的高手来说,一个疏忽就能分出生死。
当剑尖穿透钱承左前胸的瞬间,他的眼神突然恢复了清明,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仿佛终于摆脱了长久以来的枷锁。
他的折扇缓缓垂下,扇面上的《寒江独钓图》被鲜血染红。
李俊儒迅速脱下外袍,轻柔地披在吴诗韵身上,衣料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吴诗韵怔怔地望着钱承逐渐失去生机的面庞,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哀伤。
众人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缓缓围拢过来,看着曾经的皓月庄主,如今却躺在这片熟悉的梅林之中,心中皆是感慨万千。
面对一些人异样的目光,吴诗韵并没有露出不适,只是望着钱承的脸怔怔出神。
谁生来不是赤裸着的呢?
“督主,此事怎么解决?”英博身旁的一个人问道。
英博沉思片刻,正要开口,李俊儒却突然打断:“皓月山庄钱庄主于极乐楼力战群凶,不幸身中剧毒。为护幽州百姓安宁,殚精竭虑,终因伤势过重,于今日午夜与世长辞。钱庄主一生光明磊落,护佑一方,其功绩当永载史册。”
吴诗韵闻言感激地看着李俊儒,在眼眶打转多时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英博转过去看着李俊儒,却发现李俊儒此刻正微笑着看着他。
英博微微点头,对身旁人说道:“还不快去准备,将儒帅所言昭告天下。”
“是。”那人领命而去。
黄一木长叹一声:“钱庄主这一世......唉。”
王昭风摇头不语,何蟠龙默默擦拭着青鸾剑。
众人神色复杂,谁也没想到,那个温润如玉的皓月庄主,竟有如此隐秘的一面。
随后众人对李俊儒的感激之情又溢于言表。
然而,李俊儒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语气敷衍地说道:“大家都下去休息吧,今日之事,辛苦了。”
众人渐渐散去,只留下他一人站在梅林里,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
李俊儒望着天际渐隐的残月,他知道,有些真相必须永远藏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就像这缺角的月轮,唯有藏起暗面,才能让幽州的百姓,永远相信这世间有永不熄灭的清辉。
次日,噩耗传遍幽州。
百姓们自发披麻戴孝,沿着青石板路蜿蜒数里。
有人捧着钱承亲笔题写的“爱国爱民”匾额,有人高举绘着皓月山庄徽记的素幡。
纸钱如雪般飘落,混着未散的杏花香,将整个幽州浸染成一片素白。
长街上,老人们抹着眼泪讲述钱庄主的善举,孩童们虽不知发生何事,却也跟着大人们放声哭泣。
寺庙里钟声长鸣,为这位“英雄”送行。
而在皓月山庄,吴诗韵站在钱承的灵堂前,手中紧握着半片干枯的杏花,久久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