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会跟于场长提。要是喷雾器真能成,咱们就有底气去要这个电!”
陈义交代完事情,又看了眼病床上的王铁牛,这才离开。
屋里只剩下周建军、高保国和谭玉。
周建军走到谭玉身边。
“那个齐小琴,不是什么善茬,以后你多留个心眼。”
他的声音很低。
“她要是找你麻烦,别自己扛着,来找我。”
谭玉正低头收拾银针,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周建军没再多说,他走到门口,叫住一个路过的小孩。
他掏出几毛钱和一张纸条。
“去邮局,把这封信寄出去。剩下的钱,买糖吃。”
他得先通知王铁牛的妹妹王春桃,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回到宿舍,周建军躺在炕上,脑子里盘算着。
喷雾器一旦量产,不仅能提高农场的效率,还能作为一项技术卖给其他农场。
这背后是巨大的利益,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
他开始期待后天团部来人。
到了晚上,高保国端着个饭盒进了卫生室。
“建军哥,小米粥和卧鸡蛋,刚做好的。”
周建军接过饭盒,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王铁牛。
就在这时,王铁牛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涣散,看着屋顶,一脸茫然。
“俺……这是在哪?”
“你在卫生室!”高保国连忙凑过去。
“你被人打破头了,忘了?”
谭玉走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王铁牛的瞳孔。
“是脑震荡,没伤到骨头,不过得静养一阵子。”
她忙活了一下午,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很疲惫。
周建\"你先回去吧。”
他把高保国带来的饭盒塞到谭玉手里。
“把这个吃了,好好睡一觉。这里有我跟高哥守着。”
谭玉还想说什么,却被周建军不容置疑的眼神打了回去。
她只好点了点头,拿着饭盒走了。
高保国扶起王铁牛,用勺子小心地喂他喝粥。
“铁牛,你想想,到底是谁打的你?”
王铁牛喝了两口粥,皱着眉,似乎在努力回忆。
“俺……俺不认识他。”
他的声音很虚弱。
“俺就记得,他从背后给俺来了一下。俺倒下之前,好像听见他说了一句……”
“说什么了?”周建军追问。
“他说俺……‘不要脸,不知好歹’。”
王铁牛说完这句,眼皮就又沉重地合上了,累得睡了过去。
“不要脸,不知好歹?”
高保国放下碗,和周建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这听着不像抢劫,倒像是寻仇。
可王铁牛这老实巴交的性子,能得罪谁?
两人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轮流在卫生室守着,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王铁牛的情况好了很多,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
高保国看他没事,就回食堂做早饭去了。
谭玉端着药盘走了进来,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
“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就是头还有点晕。”王铁牛憨憨地笑了笑。
谭玉给他量了体温,又检查了一下伤口。
“恢复得不错,还得再打两针消炎的。”
她熟练地准备着注射器。
周建军靠在门边,看着她忙碌的侧影,心里忽然有些好奇。
“你这又是针灸,又是打针的,中西医都会?”
“我爷爷是老中医,我爸妈是西医。”
谭玉头也没抬,随口回了一句。
“从小耳濡目染,两样都会一点。”
周建军看着她被晨光笼罩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又认真。
他心里一热,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在谭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低下头,在她温润的脸蛋上,轻轻亲了一下。
谭玉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手里的注射器都差点没拿稳。
一股热气从脖子根“轰”地一下就冲上了头顶,脸颊烫得像要烧起来。
周建军亲完就退开了,脸上还带着笑,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我……我去打饭!”
谭玉慌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她把药盘往桌上重重一放,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跑出了卫生室。
那背影,仓促得像只被猎人惊着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