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声音透过门板，清晰而冰冷地传入房间，像一块投入静谧湖面的碎冰，瞬间激散了林知意脸上尚未褪尽的惊惶与疲惫。
她来了？她竟然直接找上门来？
林知意的心脏猛地收缩，下意识地看向手机屏幕。屏幕那端，陆辰屿的眉头骤然锁紧，眼神锐利如鹰，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神贯注的戒备。他对着镜头，极轻微却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同时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了一下。
林知意的手机随之震动，一条新消息弹出：「绝对不要开门。开启免提，让我听到。」
他的冷静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稳住了她慌乱的心神。林知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稳，对着门外回应：“苏晚同学？抱歉，不太方便，有什么事情可以在电话里说，或者明天……”
“是关于这次画展，以及……一些你可能感兴趣的技术问题。”苏晚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我想，面对面谈会更清楚。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技术问题？这四个字像针一样刺中了林知意敏感的神经。她几乎可以肯定，苏晚就是冲着软件，冲着陆辰屿的技术来的！
手机屏幕上，陆辰屿再次快速输入：「她在试探。坚持不开门。我在分析门外的环境音和她的声纹波动。」
林知意定了定神，再次拒绝：“真的很抱歉，苏同学，我身体不太舒服，已经休息了。如果是关于画展的感想，我们之前已经交流过了。至于技术问题，我想我可能无法解答你的疑惑。”
门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沉默却比任何话语都更具压迫感，仿佛能感受到苏晚那冰冷目光正穿透门板，审视着门内的一切。
几秒钟后，苏晚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似乎放缓了些，却更添一丝难以捉摸：“是吗？那太遗憾了。我本来以为，我们对‘艺术与科技’的边界，会有一些……超越表面的探讨。”
她顿了顿，像是无意地补充了一句：“毕竟，你那幅《星轨》的某些细节呈现，非常……独特。连我请教的几位专业人士，都表示从未见过类似的渲染效果。”
这句话，几乎等同于摊牌！她不仅注意到了软件的存在，甚至已经找人分析过了！
林知意的手心沁出冷汗，她紧紧握住那支深蓝色的数位笔，仿佛它能传递给她力量。她抿着唇，没有立刻回应。
就在这时，手机里传来陆辰屿极低的声音，是通过网络实时传过来的，只有她能听到：“环境音分析完成，门外只有她一个人。声纹显示她心率平稳，但呼吸频率在提到‘专业技术’时有微小加快，她在刻意保持冷静。不要被她的话术影响。”
得到陆辰屿的分析支持，林知意心中稍定。她不能一直被苏晚牵着鼻子走。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和困惑：“苏同学，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的创作主要依赖于传统的绘画功底和个人的色彩感受，至于你提到的渲染效果，可能只是灯光和展示环境造成的视觉差异吧。如果没其他事，我要休息了。”
她以退为进，直接将苏晚的试探推了回去，暗示对方可能想多了。
门外的苏晚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回应，又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那冰冷的语调里似乎掺入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