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号没有动，深红的镜片微微闪烁，一个经过处理的、带着奇异波动的电子女声响起，却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杀意，而是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深沉的疲惫与悲凉：
“没用的…batch-07。”
雷炎瞳孔一缩。
“天线…只是表象…”6号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在抵抗着什么，“真正的…上行链路…是深埋冰层下的…超导量子中继器…你毁不掉…”
雷炎的心猛地一沉。
“而且…”6号缓缓抬起手，指向天空，“‘信使’节点…是移动的…低轨道…遍布全球…你阻断一个…它会自动切换…”
87.7%…87.8%…
绝望再次攫住了雷炎。
“但是…”6号的话锋突然一转，深红的镜片死死盯住雷炎，“…初始握手…上行验证…需要…最高的带宽和稳定性…需要…主天线阵列…完成第一次…数据爆破…”
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电子音中出现了剧烈的杂音，仿佛有两个意识在体内争夺控制权：“破…坏…主控…电脑…在…基座下…能…暂时…中断…握手…拖延…时间…”
雷炎瞬间明白了！毁掉天线基座下的主控电脑，可以暂时中断上传，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雷炎死死盯着她。
6号克隆体的颤抖更加剧烈了，她猛地抬起手，不是对准雷炎，而是狠狠砸向自己的金属面罩！
咔嚓！
面罩碎裂，露出一张与陆清羽一模一样，却布满细密机械纹路、眼神充满痛苦与挣扎的脸！
“因为…我们…都一样…”她看着雷炎，眼中流下两行混合着机油和血液的眼泪，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疲惫，“…都是…被制造出来的…被利用的…被抛弃的…失败品…”
她猛地转身，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向了最近的天线基座，同时对着雷炎嘶声大喊：“快！动手！趁我…还能…控制…”
话音未落，她眼中红光再次大盛，显然是零号正在强行夺回控制！但她却用身体死死抱住了基座上一个关键的控制面板！
雷炎没有丝毫犹豫！他怒吼一声，将最后所有的力量凝聚在脚上，猛地一脚狠狠踹向天线基座下方一个闪烁着指示灯的金属柜！
轰！！！
金属柜轰然爆炸！火光和碎片四溅！
滋滋滋——！！！
整个天线阵列发出一阵刺耳的、仿佛信号中断的噪音，转动瞬间停止！所有指示灯同时熄灭！
屏幕上，那疯狂跳动的进度条，猛地停滞在了87.9%！不再增长！
成功了！虽然只是暂时的中断！
雷炎脱力地单膝跪地，大口喘息。
而那边，6号克隆体在爆炸的冲击波中，身体软软地滑倒在地，眼中的红光彻底熄灭。她看着雷炎的方向，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其微弱的、解脱般的弧度，用最后的气息喃喃道：
“告诉…7号…我们…不是…工具…”
头一歪，彻底失去了生机。
风雪呼啸，卷起地上的冰晶，轻轻覆盖在她逐渐冰冷的身体上。
87.9%…
进度条凝固了。但危机，远未结束。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喘息。零号，绝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