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人这么大面子?”柳惊鸿故作好奇地问。
绿萼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语气:“就是兵部尚书府的公子!听说那位公子在张学士门下学画不过三月,画出的一幅《秋山行旅图》,连圣上都夸赞有‘风骨’呢!”
“啪!”
柳惊鸿一拍桌子,把绿萼吓得一哆嗦。
只见她眼中迸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光彩,仿佛迷途的羔羊找到了神只。“就是他了!”
“啊?”绿萼没反应过来。
“本王妃说的就是这位张学士!”柳惊鸿激动地在屋里转圈,“能教出如此有‘风骨’的弟子,这位张学士定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人!本王妃要拜的,就是这样的师父!”
绿萼张了张嘴:“可是……张学士脾气古怪,轻易不收徒的……”
“那又如何?”柳惊鸿一扬下巴,脸上是势在必得的骄傲,“他不是收了尚书公子吗?本王妃想见这位高人,自然要先从他最得意的弟子入手。所谓爱屋及乌,他看到本王妃对丹青如此痴迷,又与他心爱的弟子志趣相投,说不定一心软,就收了呢?”
这番逻辑,听起来疯疯癫癫,却又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绿萼被绕得云里雾里,只能点头:“那……王妃您的意思是?”
“备纸笔!”柳惊鸿一挥手,气势十足,“本王妃要亲自修书一封,给尚书夫人。就说,久闻尚书公子画技超群,本王妃心向往之,想寻个机会,与公子一同探讨画道,不知可否赏光?”
她刻意将姿态放得很低,言辞间满是对“艺术”的谦卑和对“才子”的仰慕。这样一封信送过去,既显得诚恳,又不至于暴露真实目的。通过尚书夫人这条线,比直接找上尚书公子,要稳妥得多。
绿萼赶忙取来新的纸笔。柳惊鸿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提笔,将这场戏的下一个幕布拉开。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惊鸿院的管事太监,躬着身子,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主院的侍从。
“王妃千岁。”管事太监行了个礼,脸上堆着笑,“王爷有请。”
柳惊鸿握着笔的手,在空中顿住。
她看向那名面无表情的主院侍从,心中警铃大作。萧夜澜这个时候找她做什么?难道是她的表演出了什么纰漏?
管事太监见她不动,又笑着补充道:“王爷听说王妃为画道所苦,心疼得紧。特意为您在水榭设了茶宴,请了京中几位在书画上颇有造诣的青年才俊,与您一同品茶论画,为您解惑。”
侍从适时地上前一步,递上一份烫金的请柬。
管事太监笑得愈发谄媚,念出了几个名字:“这其中,就有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国子监祭酒的孙儿,还有……兵部尚书府的独子,周公子。”
柳惊鸿的目光,落在那份精致的请柬上。
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才刚刚搭好戏台,还没来得及敲响开锣的鼓。萧夜澜这个“观众”,却已经等不及了,亲自走上台,将她最想要的角色,直接推到了她的面前。
他不是在看戏。
他是在当导演。
柳惊鸿接过那份薄薄的请柬,却觉得它有千斤重。她抬起头,看向主院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层层院墙,对上那双藏在暗处的、深不见底的眼睛。
这到底是顺水推舟的“帮忙”,还是一个早已为她设好的、更华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