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王妃的伪装,深居简出的形象
萧夜澜的轮椅消失在月亮门后,带走了空气里最后一丝紧绷。
房间里,那份未动几口的早膳,已经凉透了。
柳惊鸿坐在桌边,一动不动,像一尊精致的人偶。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碗沿上划过,一圈,又一圈。
西府海棠,花下毒虫。
猎狐的陷阱。
萧夜澜留下的这两句话,像两根淬了冰的钢针,扎进了她的脑子里。他不仅知道上官宏的盘蛇谷杀局,甚至连她想从尚书府女眷入手的小算盘,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和他下棋,你来我往,互相试探。直到昨夜冯一那个戴帽的动作,和今晨这番点拨,她才悚然发觉,对方根本就没在和她下棋。
他一直站在棋盘外,俯瞰着全局。看着她这颗黑子,如何自作聪明地东奔西突,如何心惊胆战地躲避追杀,甚至在她即将撞上死路时,还饶有兴致地抬起手指,轻轻为她拨开了一枚挡路的废子。
为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远比盘蛇谷的陷阱本身更让她感到寒冷。
一个南国的王爷,放任一个北国的特工,将一份足以扭转战局的军情送出去。这背后藏着的,是通敌卖国的背叛,还是一个她完全无法想象的、更庞大的图谋?
柳惊鸿缓缓吐出一口气,胸口那股翻江倒海的震惊与荒谬,总算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人,面色苍白,眼底带着一丝青黑,眼神却亮得惊人。这张脸,顶着“疯批王妃”的名头,在京城里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她曾以此为傲,认为这是最完美的保护色。
可现在,在萧夜澜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这身“疯批”的皮囊,显得如此扎眼,如此喧哗,像是在黑夜里点燃了一支火把,对着藏在暗处的猎人高喊:“我在这里!”
不行。
必须换一张面具。
“绿萼。”她开口,声音里没了往日的讥诮和乖张,多了一丝意兴阑珊的疲惫。
“奴婢在。”绿萼像只受惊的兔子,连忙应声。
“把这些东西都撤了。”柳惊鸿指了指桌上的早膳,“看着心烦。”
绿萼不敢多问,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王妃,那……外面那些传言……”绿萼收拾完,还是忍不住小声问。她实在担心,王妃给青楼姑娘写“情诗”这事,会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传言?”柳惊鸿拿起一把檀木梳,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长发,语调懒洋洋的,“哦,那首诗啊。没意思。”
“啊?”绿萼愣住了。
“本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事,结果闹腾了一晚上,也就那么回事。”柳惊鸿打了个哈欠,将梳子随手一扔,“腻了。以后别再跟我提这些,烦。”
这副样子,活脱脱一个三分钟热度、喜新厌旧的娇纵贵女。前一天还为自己的“大作”沾沾自喜,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今天就弃如敝履,嫌脏了嘴。
绿萼彻底糊涂了。她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王妃的心思。
“从今天起,”柳惊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细微的轻响,“本王妃累了,要静养。王府里里外外,一概不见客。谁来都说我病了,起不来床。”
“那……要是宫里来人呢?”
“宫里来人,就说我给王爷侍疾,操劳过度,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贵人。”柳惊鸿眼皮都懒得抬,“要是尚书府的人来,就说我上次赴宴回来,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形容憔悴,没脸见人。”
她随口胡诌着理由,每一个都显得那么荒唐,却又完美地符合一个“不正常”王妃的行事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