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李存仁拍案而起,卢兆卿老糊涂了不成?
小吏哆哆嗦嗦递上另一样东西:监正说...说大人看了这个就明白了...
是块龟甲。李存仁接过一看,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甲上字狰狞如刀,旁边还刻着个小小的字!
这...这是...
监正说,是先帝留下的。小吏声音更低了,说镇北王出生那夜,先帝就占卜出此子有弑父之相...
李存仁手一抖,龟甲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裂缝正好穿过那个字,像是被利剑劈开。
去请七殿下!老御史突然厉喝,
小吏连滚带爬地跑了。李存仁枯手颤抖着拾起龟甲,突然发现裂缝处露出点白色——是夹层!他用力掰开龟甲,里面赫然藏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纸上寥寥数字:
宸非亲子,乃门主种。
老御史如遭雷击。这字迹他认得,是先帝的御笔!若真如此,赵宸岂不是...
大人!门外传来惊呼,七殿下...七殿下不见了!
李存仁眼前一黑。他强撑着站起身,却见窗外天色已现鱼肚白。雪不知何时停了,东方天际却泛着诡异的赤红,像被血染过一般。
备轿!老御史咬牙道,去午门!
此时的午门前已经聚集了数百官员。卢兆卿的星象解读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朝堂。清流们三五成群地议论,不时有人偷眼望向北方——那里,镇北王的三千铁骑应该已经快到边境了。
李大人来了!有人高喊。
人群自动分开条路。李存仁拄着拐杖缓步走来,老脸比雪还白。他手中紧握着那份奏折,指节因用力而发青。
诸位。老御史声音沙哑,钦天监的星象解读,你们都看了?
众人沉默。一个年轻给事中壮着胆子道:大人,荧惑守心非同小可。若真应在镇北王身上...
放屁!李存仁突然暴喝,王爷正在前线平乱,你们却在背后捅刀子?
大人息怒。礼部侍郎刘琨阴阳怪气地道,星象之说,宁可信其有啊。何况...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先帝的占卜结果都出来了。
李存仁瞳孔骤缩:什么占卜?
刘琨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块龟甲:大人请看。
正是那块刻着字的龟甲!李存仁心头剧震。这东西怎么会在刘琨手里?难道...
诸位同僚。刘琨高举龟甲,先帝早有预言,赵宸乃灾星降世。如今荧惑守心,正是应在...
报——!
一声急促的传报打断了刘琨。众人回头,只见一骑快马狂奔而来,马上骑士背插红旗,正是八百里加急的驿卒!
北境急报!驿卒滚鞍下马,狄戎三十万大军压境!镇北王...镇北王被困在镇北碑了!
满朝哗然。李存仁一个踉跄,差点栽倒:王爷...王爷怎么了?
驿卒喘着粗气道:王爷刚到北境,就发现镇北碑有异动。碑文...碑文全变成了血字!王爷带亲兵去查看,结果...结果碑下突然伸出无数黑手!
什么黑手?刘琨厉喝。
像是...像是人的手...驿卒声音发抖,但苍白得不像活人...指甲缝里全是黑血...王爷说...说是幽冥门开了...
李存仁老脸煞白:然后呢?
王爷让玄甲卫结阵守碑,自己却...却被黑手拖进了碑下的地宫!驿卒突然压低声音,临进去前,王爷喊了句话...
什么话?
驿卒环视众人,吞了口唾沫:告诉李存仁,别信星象,那是假的!
刘琨脸色大变:胡说!分明是...
够了!李存仁突然暴喝,七殿下呢?快去找七殿下!
不必找了。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众人回头,只见赵棠被两个太医搀扶着走来。少年皇子左眼的白布已经被血浸透,右眼却亮得吓人。他手中捧着个白玉匣子,匣身刻着北斗七星。
三哥临走前给了我这个。赵棠声音虽轻,却字字如铁,说若有异动,就打开它。
刘琨下意识后退:殿下慎重!万一是什么邪物...
赵棠冷笑。他单手打开玉匣,里面赫然是半块染血的玉圭——圭身刻着字,正是虞贵妃的遗物!
诸位大人看好了。少年皇子高举玉圭,这才是真正的星象解读!
玉圭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红光。红光投射在午门城墙上,竟映出幅巨大的星图!图中紫微星确实黯淡,但旁边却多了颗不起眼的小星,正散发着微弱的青光。
这是...
三哥的命星。赵棠声音哽咽,母妃临终前用血刻在圭上的。这颗星不是灾星,是!是锁住幽冥门的!
星图突然变化。青光小星与紫微星之间连起道细线,线上浮现行血字:宸星镇幽冥,紫微方可明。
诸位大人现在明白了?赵棠右眼流下血泪,不是三哥导致紫微晦暗,是他一直在守护紫微!真正的灾星...
他猛地指向刘琨:是你们这些勾结幽冥门的败类!
刘琨面如死灰。他突然转身就跑,却被几个武将拦下。挣扎间,他怀里的龟甲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那张绢纸!
拿下!李存仁厉喝,还有卢兆卿!
赵棠却踉跄着走向驿卒:三哥...还说什么了?
驿卒跪地抱拳:王爷说...说让七殿下守好京城。他...他要去见母妃了...
少年皇子闻言,右眼的血泪流得更凶了。他望向北方天际,那里不知何时聚起了厚重的黑云,云层中隐约有红光闪烁,像只缓缓睁开的眼睛。
三哥...赵棠喃喃自语,一定要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