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手还没碰到赵珩,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推开!
“老东西,别白费力气了。”赵珩摊开手,掌心里躺着半块与“翊”字铁牌严丝合缝的玉牌,“当年镇北王用亲儿子的血,把这两块牌子熔成了‘阴司契’。现在,只要我捏碎这半块…”
他的话还没说完,车厢里的赵宸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他那只完好的左眼猛地睁开!
瞳孔深处,燃烧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炽烈的血焰!
“滚…”他喉咙里滚出沙哑破碎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地狱里刮出来的,“开!”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车厢顶棚的积雪簌簌坠落!
赵宸体内的邪印与“翊”字铁牌产生了剧烈的共鸣!
一道漆黑的、如同实质般的影子,从他背后缓缓浮现!
那影子没有具体的形状,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气息!
影子的轮廓逐渐清晰——竟是一个穿着玄色龙袍、面容模糊的男人!
男人的头顶,悬浮着一枚巨大的、刻满符文的黑色玉玺!
玉玺下方,垂落着九条由黑雾组成的龙形虚影!
“这是…”赵珩的脸色终于变了。他身后的玄驹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四蹄乱蹬,竟要向后退去!
“幽冥帝君…”萨满的独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不可能…他怎么会…”
“够了。”黑影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又仿佛就在每个人的耳边,“赵珩,你敢动朕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
九条黑雾龙形虚影猛地窜出!
瞬间缠住了赵珩和他的玄驹!
“啊——!!!”
赵珩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他的身体被黑雾紧紧缠绕,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玄驹发出痛苦的嘶鸣,四蹄在地面刨出深深的沟壑!
“放开皇兄!”鬼面将领突然抽出腰间的佩剑,疯了似的冲向黑影,“我是大乾的将军!不是你的狗!”
黑雾虚影随意一挥。
鬼面将领的身体瞬间被撕成碎片!血雨混着碎肉溅在青铜门上,又被黑雾瞬间吞噬!
“这…这就是幽冥帝君的力量?”忽尔卓瘫坐在地,浑身发抖。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宸会被称作“活棺材”——他根本不是在护着赵宸,而是在镇压着一个连鬼神都畏惧的存在!
“不…”老药头颤抖着指向车厢里的赵宸,“他…他才是被镇压的那个…”
黑影缓缓转头,看向车厢里的赵宸。
赵宸的身体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他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鳞片;他的手指变得细长,指甲变成了锋利的黑爪;最恐怖的是他的右眼,瞳孔深处,一枚黑色的旋涡正在缓缓转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镇北王…”黑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你体内的‘幽冥契’,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
赵宸(或者说,被他身体里那个存在)缓缓抬起手。
他的指尖,凝聚着一团纯粹的黑暗!
“滚。”他说。
黑影的身形微微一滞。
下一秒!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出!
瞬间吞没了整个门洞!
包括赵珩、萨满、鬼面将领,以及那二十余具重甲矛兵!
只留下两声凄厉的惨叫,在黑暗中回荡了片刻,便彻底消失不见。
风雪重新变得凛冽。
门洞内,只剩下那扇半开的青铜门,以及门后若隐若现的、刻满符文的黑暗。
车厢里。
赵宸瘫在车板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身上的鳞片正在消退,黑爪变回了正常的手指,右眼的旋涡也缓缓闭合。但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嘴角的血沫子混着黑丝,不断往下滴落。
高阳蜷缩在他身边,眼神恢复了清明。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赵宸的脸,却又不敢。
老药头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那块已经烫得几乎要融化的“翊”字铁牌,浑浊的老眼里全是泪。
“将军…”燕七缩在角落,小声哭喊着,“您醒醒…”
赵宸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眼,左眼里的血焰已经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疲惫。
“阳儿…”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你…腿上的伤…”
高阳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她掀开厚布,露出那条被靛蓝冰锥贯穿的右腿——冰锥已经消失了,但伤口处却爬满了黑色的咒文,正不断地往外渗出黑血!
“我没事…”她哽咽着摇头,“只要…只要你没事就好…”
赵宸想要抬手摸她的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阴司契…”他喃喃自语,“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代价…”
老药头颤抖着走过来,将那块几乎融化的铁牌塞进他手里:“将军,这是…”
“镇魂牌…”赵宸看着牌面上的纹路,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原来…我一直带着的,不是护身符…是催命符…”
他的目光扫过车窗外。
风雪中,那扇青铜门依旧半开着,门后的黑暗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走…”他说,“离开这里…”
忽尔卓挣扎着爬起来,扶住他的肩膀:“王爷,京都不去了?”
“去…”赵宸的目光投向京都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但不是现在。”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先…去城外的乱葬岗。”
“乱葬岗?”燕七瞪大了眼睛。
“那里…有我要找的东西。”赵宸闭上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能…镇住这东西的东西…”
车厢外,风雪依旧呼啸。
但这一次,没有人再敢阻拦。
玄甲卫们默默地收拾好尸体,将忽尔卓和鬼面将领的残骸裹进毡布。他们望着那扇半开的青铜门,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没有人知道,门后的黑暗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赵宸带着他们要去寻找的“东西”,又将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只有老药头,攥着那块几乎融化的“翊”字铁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仿佛听见,铁牌深处,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叹息般的…
“咔嚓”声。
风雪卷着碎雪,扑打在青铜门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门后,那片刻满符文的黑暗,似乎…又深邃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