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们找证据。”李青竹忽然道,“我的病就拜托世叔了。”
“郑家的毒,你怎么那么清楚?”秀宜忽然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李青竹。
“你该知道,我继母姓郑。我父亲,乃是当今圣上最宠幸的亲弟弟。”李青竹神色自若,唇边漾起个讥嘲的弧度,“我爹就我一个嫡子。母妃早逝,我自小体弱,幸得皇伯父怜惜,命我住进宫里,方便太医随时照料。我也因此才捡回条命。”
“太医没诊出你是中毒?”秀宜蹙起眉头——太医院那许多太医,若一个两个诊不出中毒也不奇怪,若集体误诊……
李青竹笑了,话说得格外坦率:“你怀疑皇伯父?不!是我继母搞的鬼,只是没有证据。太医自然诊出中毒,只是不知毒药成分,无法配制解药,只能一点点拔除。拔毒的过程,又难免损伤身体。因此,我身子总是不好。”
“若你愿意,我可以为你把把脉。”秀宜扯出帕子,胡乱地抹去满脸泪渍。
李青竹一言不发,伸出手来。
秀宜紧紧地抱了下王氏,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才松开她。
转向李青竹,伸出两指搭上他的脉,凝神屏息,双目微阖。半晌,指尖才缓缓移开。
“世子的脉细而缓,浮在表层,如萍飘水上,轻取可得。只怕不仅是中毒,肠胃也不大好,素日里饮食难以养生。”秀宜看向廖靖,“外祖父,我说得可对?”
廖靖捋着胡子点头,鼓励地望着她:“对。你准备怎么开方子?”
“以温养肠胃为主。等身子壮实些,再用金针拔毒。”秀宜神情笃定。
“哦?金针拔毒?”廖靖略有些意外。
“既然找不出毒药的成分,何不试试用金针强行拔除。不过就是世子本人要吃点苦头。可比起让毒留在体内,长年累月损伤身体,吃这点苦头也值得。”秀宜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眸,并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何不对。
“还可以用金针拔毒?”李青竹看看她,又望向廖靖:“世叔并不曾说过。”
“咳,咳咳……”廖靖捋着胡子,略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金针拔毒倒是自古就有的。年轻时我也试过,效果还不错。现在年纪大了,手不稳了。若是珍儿尚在,倒可以试试……”
“我可以的。外祖父。”秀宜神情自若地说道。
“胡闹。”廖靖瞪了她一眼,“金针刺穴时:手要稳,认穴要准,下针起针要快。且下针的角度、深浅都是有讲究的。这是要讲天赋的,不是看几本医书就行。”
“可世子身子里的毒已经不能再拖了。”秀宜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这些年虽一直有拔毒,可毒依旧在缓慢地侵害他的身子。一旦毒入了心,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那也不行,你是妹妹唯一的女儿。世子身份贵重,万一出现失误,把你折进去了,将来去了地下,可有什么脸见妹妹?”王氏肿着双眼,又哭了起来。
秀宜望向李青竹:“世子的身子可不能再拖了。若不尽力,岂不心中有愧?何况,我还指着世子帮我找证据呢。”
李青竹望着她水汪汪的眸子,笃定的神情,鬼使神差地道:“既然张家小姐如此笃定,大可一试。”
“贤侄不可……”廖靖神情肃然,“金针刺穴风险极大,弄不好有性命之危。宜姐儿才刚刚及笈,不过看过三两本医书,纸上谈兵罢了。贤侄身份贵重,如何能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