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花转身准备进屋,就听见背后幽幽传来两个字——“放心。”
说不清,道不明,既有对秋菊的亏欠,又有对冬梅的欣慰,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屋里这会儿只有爸妈和小弟在,也不知道夏荷躲哪儿伤心去了,这个爱哭鬼,一难过就躲起来哭,叫人找不着,往常……最快找到夏荷的人,也是秋菊。
李春花面上表情凝滞,秋菊还躺在重症监护室,他们如何能开怀?只是想到秋菊往年说的话,她又勾起唇角,略显苦涩。
另一边,两小时前,赵家,新年宴。
赵家的新年宴可比李家的豪华,乌泱泱约摸百来号人,聚集在厅中交谈,有些不爱扯谈又颇受长辈宠爱的小辈,则自个儿找了地方放风。
赵锦添身边围的都是至亲之人,分别是赵父赵文霆、赵母林秀蓉、大哥赵景巍、大嫂孙清漪,五个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各自有各自的委屈。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本该是阖家欢乐的时间,李秋菊却在重症监护室受罪,赵锦添实在无法原谅自己,可他又不能把这些怪罪在家人身上,他们也没有错,自始至终,错的只有他。
“锦添,你真的决定了?”赵文霆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小儿子,看上一个高中文凭的姑娘不说,还被姑娘不喜,给人带去灾祸,现下还说要一辈子对人负责。
他不是不相信锦添对那姑娘的感情,只是有句话说的好,真心瞬息万变,要是以后锦添觉得那姑娘拖累他……世事难料啊。
林秀蓉欲言又止,她儿子是有错,可谁又能知道刘金玉在国内也敢做出这样的大案,偏偏死了的那些人咬死了他们就是随机作案,前科累累,自然不能带出后面的阴私,这也是她无法劝说儿子放下的根本原因。
赵锦添松了松领带,自秋菊出事,他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每见一次,就会想到是自己的疏忽,才让秋菊成了如今的样子。
“是。”他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冷,却又显出万分坚决。
饶是赵景巍这个在官场混了五年的老油条,也不禁感叹孩子长大了,他是爸妈的老来子,大小就八百个心眼子,凡是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现下吃了大亏,才知道分寸。
只是要真让锦添一辈子孤独终老,他也觉得不太好,说句不好听的,那姑娘现在这样,还不如直接死了快活,免得自己遭罪又拖累人。
说起来他也很不理解那姑娘,锦添虽说不是什么事业有成之人,可就凭他出手的豪阔程度,也知道嫁给他不会吃亏,怎么就不愿意呢?
赵文霆直了一辈子的脊梁终于塌下两分,家中出现这样的儿子,是幸运,也是不幸。
若是操作得当,他能靠这件事让赵家再上一层,可是看见儿子眉间的阴郁,他就知道这件事不能做,做了——儿子恐怕就没了。
罢了罢了,反正赵家现在过得也不错,下一代也教育的非常好,总不会过几代就没落了,更何况他这一脉出个情种,也不是很丢人的事,毕竟其他几房出柜的也不少,只不过都偷偷藏着,不敢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