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香江九龙·土瓜湾贵州街一栋老旧商业大厦的顶楼。
收盘的钟声透过交易室的喇叭传来,带着一丝沉闷的电子余音。持续了整整一周、悄无声息却又高度紧张的资本布局,终于暂告一段落。
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台灯洒下暖黄的光晕,照亮了袁天凡刚刚呈上的一份用钢笔仔细誊写的资金汇总表。墨迹还未全干,数字清晰而沉重。
郑硕身体微微前倾,指尖顺着表格一行行往下移动,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数字:
长江实业:斥资1500万港元,吸纳500万股,占比0.43%。
他脑中瞬间闪过未来地产霸主的轮廓,这微小的份额,如同在巨兽成长初期嵌入的一枚微小却关键的楔子。
汇丰银行:投入1200万港元,购入15万股,占比0.35%。这是金融中枢的入场券,意义远大于持股比例本身。
香江电灯:400万港元,85万股,占比0.62%。公用事业股,现金流稳定,是动荡时期的压舱石。
中华煤气:300万港元,70万股,占比0.58%。同样属于防御性资产,与电灯公司形成互补。
和记国际:280万港元,35万股,占比仅0.05%。
九龙货仓:150万港元,5.1万股,占比更只有0.04%。
这两笔投资,金额和占比都极小,像是在两大巨头广袤疆域的边缘,悄无声息地插上了两面几乎看不见的旗帜。
郑硕的目光在这两行停留片刻,他知道,这不仅仅是财务投资,更是未来可能撬动格局的支点。
机动资金:现金剩余约50万港元。这是应对突发状况的最后屏障。
他缓缓靠回椅背,将报表轻轻放在桌上,抬头看向肃立在面前的霍建宁和眼眶深陷却精神亢奋的袁天凡。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这一周,辛苦你们了。”郑硕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战役间歇期的冷静复盘。
“成果,就在这张纸上。数字是死的,但背后的意义是活的。”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邃。
“不过,永丰塑料厂那800万的意外,给我们都上了一课。教训,比这些盈利数字更值钱。”
他站起身,踱到窗前。维多利亚港上空,乌云正在重新积聚,翻滚着,预示着新一轮风雨将至。
他背对着两人,声音清晰地传回来:
“我一直说,实业是根,金融是叶。根扎得深,叶子才能往云里蹿。
但这次的事让我想得更深了一层——”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霍建宁和袁天凡:“信息,尤其是那些藏在桌子底下、不为人知的关键信息,就像是土壤深处的水脉。
你看不见摸不着,但没有它,根须扎得再用力,也可能枯死在半路上。”
他走回办公桌边,手指点了点那份汇总表:“我们这次能成功建仓,靠的是对公开市场数据的分析和逆向操作的勇气。
但永丰厂的债务黑洞,差点让我们功亏一篑。这说明,我们目前对于信息的收集还不够,我们缺少能深入一线、亲手摸清每一寸‘地质情况’的调查队。”
“建宁……”郑硕的目光锁定霍建宁,语气果断:“接下来,你要抽调精干人手,尽快组建一个直接向我负责的特别调查组。
人员要精,背景要干净,嘴巴要严。
他们的任务,不是看报表,而是跑码头、进工厂、混圈子,去挖那些报表上看不见的东西——
比如某个厂子的真实负债、某个家族的内部分歧、某条政策背后的真正意图。
我们要有自己的‘地面情报网’,不能再指望每次都能靠运气或者事后的补救来渡过危机。”
霍建宁神情一凛,立刻意识到这个任务的重要性,重重点头:“明白,老板!我会尽快物色合适人选,制定章程。”
“天凡……”郑硕又看向袁天凡:“金融战线不能松懈,持仓监控和后续操作策略,由你全权负责,按既定方针继续。
但记住,以后任何重大决策,尤其是涉及实业并购的,必须附加一份来自这个新调查组的‘地面核实报告’。”
“是!”袁天凡挺直腰板答道。
交代完毕,郑硕再次转向窗户。
窗外的乌云愈发浓重,海天之际一片晦暗。新一轮风暴正在酝酿,而他,已经开始为下一场更复杂、更考验综合实力的战役,铺设更深层的基础。
真正的较量,从来不只是资本的数字游戏,更是信息、耐心和体系化能力的全面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