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强行压下那份翻腾的惊疑,夺回失控的场面主动权,“故事讲得再好听,掌故说得再天花乱坠,买房置地。
最终也要落到真金白银上!我卢某人行事,向来就一个字,‘快’!”
他猛地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本花旗银行的支票簿,拔开一支硕大的金笔。
几乎是用戳的力度在支票上刷刷几笔写下金额,动作带着一种宣泄式的粗暴与炫耀。
随即“嗤啦”一声撕下,猛地拍在身旁那张铺着昂贵织锦缎面的鸡翅木茶几上,支票纸张拍击硬木表面,发出清脆响亮、极具挑衅意味的一声“啪”!
他死死盯着郑硕,眼神如同赌桌上输红了眼、即将孤注一掷的赌徒,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四十二万港币!现在签约,支票三个月之内保证可以入账!
陈经纪,你怎么说?孙先生等的不就是这笔能救急的现金吗?!”
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逼迫和最后的摊牌意味,巨大的压力瞬间完全落在了陈永仁的肩上。
全额现金的诱惑力对于急需巨款救命的业主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陈永仁额头的冷汗瞬间成股流下,浸湿了衬衫领口。
他下意识地望向郑硕,又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如磐石般静默却自带千钧压力的祈理士律师,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好几下,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二楼平台之上,郑硕的身影在光影交界处纹丝不动。
仿佛卢翰昇那倾尽全力的雷霆万钧之势只是拂过山岩的微风,未能撼动他分毫。
他缓缓步下最后几级台阶,步履沉稳从容,意大利手工皮鞋的软底踏在光滑的柚木台阶上,发出稳定而清晰的轻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的节拍上。
他走到卢翰昇面前,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张散发着油墨气息、数额惊人的支票,随即转向脸色惨白、汗如雨下的陈永仁。
“卢先生快人快语,现金为王,令人佩服。”
郑硕的声音依旧平稳得可怕,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刚才那足以让普通人心跳停止的巨额数字只是一串无关紧要的符号。
“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骤然锐利了几分,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直剖核心。
“卢先生只求一个‘快’字,却似乎忽略了,陈先生背后的东家,此刻所求的,更是一个‘稳’字,一个‘净’字。”
他微微倾身,向陈永仁靠近了一步,声音压低了几分。
却足以让客厅内的每一个人都清晰地听到每一个字,带着一种奇特的、能穿透恐惧的安抚与不容置疑的力量:
“四十二万现金,价格确实极具吸引力。
但是,卢先生,三个月后才到账的期票,时间太久了,变数太多。
而且,如此大额的现金交易,目标太大,太容易惹人注目,闹出不必要的动静。
卢先生您豪气干云,背景深厚,自然无惧风雨。
但陈先生背后的东家此刻最不需要的,恐怕就是街头巷尾、银行债主们议论这笔巨额‘救命钱’的来源吧?
任何一点风声鹤唳,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连锁反应,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