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原本凝实的魂体，都变得有些虚幻。
“羽霖……”
“是羽霖！我的……弟子！”
老者伸出手，想要触摸那片光影，手指却一次次穿过，他脸上露出了无尽的悲恸与悔恨。
“痴儿，痴儿啊！为师让你带着他们走，你为何不走！为何还要回来！”
李玄霄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扰。
原来，那位留下传承的前辈，竟是这位掌教的亲传弟子。
缘分，当真奇妙。
许久，老者才平复下情绪，他转过身，对着李玄霄，深深地、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老朽，谢过小友，为我那劣徒，传承道统。”
“不必。”李玄霄受了他这一礼，“我得了他的传承，自然欠他一份因果。”
“好一个因果！”老者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老朽肉身已毁，残魂被困于此地千年，早已是油尽灯枯。今日得见故人传承不灭，更是后继有人，心愿已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恳切。
“老朽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小友应允。”
“说。”
“请小友，继承老朽之道统，重开我三一山门！”
“另外，”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与担忧，“当年宗门覆灭，老朽拼死送走了一批门中稚童，他们或许……被那六宗擒下，囚禁至今。若小友日后有暇，还请……设法解救他们！”
李玄霄闻言，沉默了片刻。
重开山门，本就是他要做的事。
至于解救同门……
“我答应你。”他点头应下。
得到肯定的答复，老者如释重负，整个魂体都放松下来。
“多谢！多谢！”
“我还有一个问题。”李玄霄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三一门，为何会灭？”
听到这个问题，老者脸上浮现出无尽的痛苦与悔恨。
旁边的长青和诸葛煜也竖起了耳朵，他们也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敌人，能将如此强大的宗门，从世间彻底抹去。
老者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出了那段被尘封了千年的血腥历史。
“我三一门，由祖师白无所创。祖师乃天生道体，生而便处于完美的逆生之境，我等后辈所修行的《逆生三重》，不过是模仿祖师的体魄罢了。”
“而老朽，天赋尚可，侥幸修至玄命六阶，是历代掌教中最强的一人。”
老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也正是因此，我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冲击那传说中的玄命七阶！”
“为此，我不顾历代祖师的告诫，强行抽取秘境本源，以求突破。却不曾想，就在我闭关的紧要关头……”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我那最信任的弟子……勾结外敌，背叛了宗门！”
“什么？！”诸葛煜惊呼出声，“又是内鬼？”
老者没有理他，继续说道：“来犯的，是当年与我三一门立下盟约，共同进退的六大宗门！”
“太清宫、碧云观、九重殿、踏虚殿、极乐天、造化门！”
“他们的秘境日渐枯竭，觊觎我三一门的秘境本源久矣！便趁我闭关，内外勾结，悍然撕毁盟约，对我三一门……痛下杀手！”
老者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这位活了千年的掌教，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是我害了宗门！是我害了所有人！”
“我若不为一己私欲，抽取秘境本源，山门大阵便不会虚弱！他们便攻不进来！若非我轻信他人，我三一门……又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悔恨的哭嚎，回荡在死寂的废墟上空。
李玄霄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
他只是将那五个陌生的宗门名字，在心底，默默地记了下来。
原来，名单上，还有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