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心神激荡太过，加上散功之后身体已然极度虚弱，直接昏睡了过去。
他太累了。
数十年来强行维持【逆生三重】的状态，如同绷紧的弓弦，早已疲惫到了极点。一朝散功，精气神一泄如注，身体形同枯槁，又骤然接触到如此石破天惊、颠覆认知的无上道法，心神早已超出了所能承受的极限。
李玄霄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将他轻轻平放在身后的蒲团上，又从旁取过一件薄毯，仔细地替他盖上。
看着师父那苍老疲惫、皱纹遍布的面容，李玄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既有欣慰，也有一丝沉重。
他安静地守在一旁，并未离开，脑海中则开始飞速盘算起来。
“《太一混洞真经》目前仅仅是炼炁篇初具雏形，虽然只是开篇，但其玄妙足以让师父稳固住散功后的根本，调养生息，甚至，若是机缘足够，重塑道基也并非不可能。”
“但后续的炼神篇、炼体篇、乃至最终的合道篇，都还需要海量的推演与印证。每一个境界的提升，每一个法诀的完善，都将是难以想象的挑战。”他深知，开创一门功法，尤其是如此宏大的功法，绝非易事。
“或许，龙虎山的天师府，武当山，还有那神秘的上清派……那些传承了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古老门派，他们宗门内浩如烟海的典藏，应该能给我一些触动和参考。闭门造车，终究难成大道。”
他清楚地知道，想要将这门功法彻底完善，未来的道路，道阻且长，充满了未知与艰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
左若童悠悠转醒。
他缓缓睁开双眼，初时眼神还有些迷茫，似乎不知身在何处，但很快，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之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混沌。
身体依旧虚弱不堪，稍微动弹一下都感到吃力，但那种深入骨髓，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生命力的衰败感，似乎减轻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他的神智，他的感知，达到了从未有过的敏锐和清晰。
再不像修炼【逆生三重】时，总有一种隔着一层磨砂的毛玻璃看世界的感觉，仿佛整个身体和神魂都被那强行扭曲的炁体粗暴地包裹着，不得片刻的自在与安宁。
现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每一次呼吸，尽管微弱，却真实存在；能感受到自己每一次心跳，尽管缓慢，却充满韵律；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静室之外，微风吹过庭院中老槐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响。
这是一种回归本我，回归真实的轻松与惬意。
“玄霄……”左若童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干涩，却比之前多了一份难掩的生气。
他转过头，看向静立在一旁的李玄霄，眼神复杂无比，有初闻道法的震惊，有对弟子天纵奇才的欣慰，更有那难以言喻，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感激。
“为师……”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万般情绪只化作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多谢。”
这两个字，重逾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