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林烨就到了工地。运输车停在东区边上，钢材已经卸完，地基组的人正准备开工。他走过去看了眼进度表，又抬头看了看那堆新运来的木料。
这批门窗框要用榫卯结构，不能用钉子。可队伍里会这手艺的没几个。他招手把二哥和几个班组长叫过来，指着木料说：“今天开始，施工前先培训。不会的不准上手。”
二哥皱眉：“现在搞这个？工期这么紧。”
“正因为工期紧，才不能出错。”林烨从包里拿出一叠纸，“这是分级培训计划。新手先学切料、识图；熟手练拼接；骨干专攻细节。每人考核通过才能上岗，记进绩效。”
纸上画着简单的流程图，分三级，每级有明确标准。有人接过翻了两页，小声问：“真要这么细？”
“以前边干边学，错了重来。现在不行。”林烨说，“一个接缝不严，整扇窗都得拆。省时间的前提是不出废品。”
没人再说话。二哥看了会儿，点头：“行，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早会结束，各组散开干活。林烨带着小虎去了临时划出的培训区。几块木板搭成桌子，边上堆着短料。小虎是最早跟着他做仓库项目的工人之一，榫头切得稳，手眼配合也好。
“今天你带徒弟。”林烨说。
小虎一愣：“我？我没教过人。”
“你会就行。”林烨拿起一块木头，拿了凿子和尺子，“看好了。”
他先量尺寸，划线，再用锯子慢慢切出凸头。一边做一边说：“角度必须准，差一点，咬合就松。手要稳，眼睛要看清线。”
做完一个，他递给小虎：“你说一遍。”
小虎照着讲了一遍，但说得乱，顺序不对。林烨打断：“重新来。先说量尺寸，再说划线，然后下锯。一步一步。”
小虎又说一遍，这次清楚了些。林烨点头：“行。你现在带三个人，每天练两小时，做完一件合格的记一次工时，月底评优加分。”
旁边三个年轻工人凑过来。其中一个瘦高个盯着木料看，手有点抖。
第一天训练开始。林烨站在边上看着，不插手，只在关键处提醒。
中午收工前，那个瘦高个新手急着想快点完成，用力过猛，一刀切歪了。整块料废了一半。
周围几个人低声议论起来。
“白糟蹋材料。”
“还没上手就废料，培训真是浪费时间。”
声音不大，但传了过来。瘦高个低着头，脸涨红。
林烨走过去，捡起那块废料看了看，转身对大家说：“这块还能用。”
他拿凿子在断口处修了几下，又锯掉一段，改成一根窗棂撑条。
“废料不等于没用。”他说，“问题不在料，在人有没有耐心。谁都会错，错了就重来。小虎，你带他再练一次。”
下午继续训练。林烨把剩下的料重新分配，每人发两块，一块练手，一块正式做。
太阳偏西的时候，另一个新手完成了第一个完整榫卯结构。两块木头严丝合缝地咬在一起，轻轻敲打也不松动。
林烨检查了一遍，点点头：“合格。”
他当着所有人面，在本子上写下“第一件合格构件”，
“这件记入优秀案例集。”他说，“奖励五块钱。”
人群安静了一下，然后有人拍起手。接着更多人跟着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