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镜之迷宫与无声抉择
阿尔卑斯山脉的深夜，寒风卷着雪粒，像无数细针扎在裸露的皮肤上。月光稀薄，被厚重的云层切割成破碎的光斑，落在嶙峋的山脊上，让覆盖着万年冰雪的岩石看起来像蛰伏的巨兽骸骨。古老的城堡就嵌在山岩最深处，灰黑色的石墙与山体融为一体，只有零星几扇窗户透出微弱的、泛着青紫色的光，像巨兽闭合的眼睛，暗藏着冰冷的恶意。
“潜龙”基地的作战指挥室内，全息沙盘上的红光正随着“夜枭”运输机的航线缓慢移动。厉北辰的手指悬在沙盘边缘，指尖的温度让全息投影泛起细微的波纹。他盯着代表城堡的三维模型——模型上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节点，那是叶清漪通过“镜瞳”预判出的能量陷阱；而模型中央，一个不断闪烁的黑色漩涡符号，正是苏小婉预言中“门”的坐标所在。
“‘夜枭’已进入预定空域，距离目标十公里，准备索降。”通讯器里传来驾驶员低沉的声音，背景是引擎的嗡鸣，像远处的雷声。
厉北辰深吸一口气，按下通讯键：“注意隐蔽，优先保障‘星火’安全。记住，‘断镜’行动的核心是确认‘门’的状态，不是硬拼。”
专用机库内，陈昊正站在维生舱旁。他的光之身躯收敛了大部分辉光，只有胸口的“薪火之实”泛着柔和的金红色，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光粒在他指尖流转，落在维生舱的透明罩上，留下淡金色的痕迹——这是他用平衡之力为苏小婉加固的第二层防护，能暂时隔绝外界能量的干扰。
“她的呼吸很平稳，但灵媒之心还在波动。”陈昊的声音直接传入叶清漪的脑海，这是三角同盟初步成型后解锁的“意念共振”，无需开口，却比言语更清晰，“我们进入城堡后，我的力场会一直笼罩她，你需要帮我盯着那些可能刺激到她的能量源。”
叶清漪点了点头，她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的平光眼镜，镜片是用特殊灵能材料制成的，能在日常中遮掩“镜瞳”的琉璃光泽。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半枚白色鱼形玉佩——玉佩比之前更温润，表面的鱼形纹路在指尖触碰时会泛起微光，那是与城堡内某种能量产生共鸣的迹象。
“我能‘看’到城堡外围的能量场，像一层扭曲的薄膜，”叶清漪的意念带着一丝凝重，“那不是普通的防御，更像是……镜子的反射层，会把靠近的能量反弹回去，甚至扭曲成攻击我们的力量。‘影刃’小队的武器可能派不上用场，得靠我们。”
秦清站在一旁，帮叶清漪整理战术背心上的通讯器。她的手指有些颤抖，却还是强装镇定：“我会在指挥室实时同步你们的位置，遇到危险立刻撤离，不要逞强。”
叶清漪抬头，对秦清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放心，我们会回来的。”
维生舱的透明罩缓缓降下，苏小婉躺在里面，脸色苍白，却不再渗出淡金色的血液。陈昊的平衡之力像一层无形的纱，覆盖在她身上，让她眉头的褶皱舒展了些许。
“夜枭”的舱门缓缓打开，寒风裹挟着雪粒灌进来，带着冰雪特有的凛冽气息。陈昊率先走出舱门，光只脚踩在机舱边缘的金属踏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回头，对叶清点了点头，然后纵身跃下——光粒在他周身形成缓冲，让他像一片羽毛般落在齐膝深的积雪中，积雪甚至没有被压出明显的凹陷。
叶清漪紧随其后，她的动作轻盈，战术靴踩在雪地上，只留下浅浅的脚印。“影刃”小队的成员们则依靠特制的雪地作战服，无声地索降，落地时用滑雪杖撑住身体，迅速在雪地上形成防御阵型。
山猫队长走到陈昊身边，他的脸被防寒面罩遮住，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前方五百米就是废弃排水通道入口，根据无人机侦察，入口被冰层和枯藤覆盖，没有明显守卫，但可能有隐蔽的能量感应装置。”
陈昊闭上眼，平衡之力像涟漪般扩散开来。雪粒在他周围静止，空气中的能量流动变得清晰——他能“看”到冰层下有三道微弱的蓝色能量线，像蛇一样缠绕在通道入口的石砖上，那是古老的触发式陷阱。
“入口有三道能量陷阱，针对的是活物的体温和灵力波动。”陈昊睁开眼，光之手指向冰层，“我会用平衡之力暂时中和它们的能量，你们趁机清理冰层。”
他抬起手，金红色的光丝从指尖射出，像细针一样刺入冰层。冰层下的蓝色能量线瞬间黯淡，像被抽走了活力。“影刃”队员立刻上前，用携带的高频融冰器对着冰层喷射——淡蓝色的火焰接触冰层，发出“滋滋”的声响，水蒸气带着冰冷的气息弥漫开来，很快就在冰层上融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
排水通道内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殖质混合的气味。石壁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壳，指尖触碰时会发出“咔嚓”的脆响，冰壳下隐约能看到刻着模糊符文的石砖，符文缝隙中渗出带着腥味的水珠，滴落在积水里，“嘀嗒”声在空旷的通道中格外清晰。
叶清漪走在队伍中间，她的“镜瞳”在暗中运转，琉璃色的光透过镜片，扫过通道两侧的石壁。她能“看”到石砖内部的能量流动——有的石砖是实心的，有的则是空的，空砖里藏着生锈的齿轮和铁链，那是古老的物理机关，只要触发，就会有尖刺从地面弹出。
“左前方三米，地面有机关，踩黑色石砖会触发尖刺。”叶清漪轻声提醒，声音压得很低，却能让每个队员都听清。
山猫队长立刻示意队员停下，用战术手电照向地面——通道地面铺着大小不一的石砖，黑色石砖与灰色石砖交错排列，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差异。一名队员拿出探测仪，贴近黑色石砖，仪器屏幕立刻亮起红灯，发出“滴滴”的警报。
“清漪，你怎么知道的？”山猫队长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需要用探测仪逐一排查，没想到叶清漪一眼就能看穿。
叶清漪没有解释，只是继续往前走：“机关是按照‘镇岳’符文的变体排列的，空砖里的齿轮连接着地下的尖刺，只要避开黑色石砖，走灰色的实心砖就安全。”她的“镜瞳”能穿透石砖的表面，看到内部的机械结构，这是“钥”赋予她的“解析”之力，也是她与玉佩共鸣后的新能力。
队伍沿着灰色石砖缓慢前进，通道越来越深，空气中的腐殖质气味逐渐被一股淡淡的、带着金属凉意的气息取代。叶清漪的玉佩开始发烫，表面的鱼形纹路亮起微弱的白光，她知道，他们离城堡的核心区域越来越近了。
“前面有拐角，拐角后能量波动很强。”陈昊突然停下脚步，他的平衡之力感应到前方有一股混乱的能量场，像无数根线缠绕在一起，“而且那股能量……和苏小婉体内的灾厄之气有相似的波动。”
山猫队长示意队员做好战斗准备，队员们纷纷举起枪，打开保险，战术手电的光束汇聚在拐角处。叶清漪走到最前面，她摘下平光眼镜，琉璃色的“镜瞳”瞬间亮起——光线穿过拐角，她“看”到了拐角后的景象：那不是预想中的通道，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大厅四周布满了镜子，镜子反射着混乱的光影，像一个无限延伸的迷宫。
“是镜之迷宫。”叶清漪的声音带着凝重，“那些镜子能反射和扭曲空间，甚至……反射我们的意识。”
她刚说完，拐角后的大厅里就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铜管中传出，带着金属摩擦的沙哑，又夹杂着孩童般的戏谑：“欢迎来到我的画廊，小客人们。”
是大祭司！他没有现身，却能透过镜子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维生舱中的苏小婉突然颤抖了一下，即使有陈昊的平衡之力保护，她还是受到了迷宫能量的刺激。一段混乱的意念碎片涌入陈昊和叶清漪的脑海，带着尖锐的恐惧：“不要看镜子！镜子里有他的眼睛！他在吃我们的影子！”
陈昊立刻加强平衡之力，金色的光罩将维生舱包裹得更紧。他能感觉到，迷宫中的能量正在试图穿透光罩，像细小的虫子，想要钻进苏小婉的灵媒之心。
“我们必须进去，绕不开这个迷宫。”山猫队长压低声音，“‘门’在主堡大厅，而迷宫是通往主堡的唯一路径。”
叶清漪重新戴上眼镜，她的“镜瞳”还在运转，试图找到迷宫的薄弱点：“镜子的排列有规律，它们的反射角度不是随机的，而是按照某种符文结构。我需要时间解析，但我们可能没有太多时间。”
陈昊点了点头，他走到队伍最前面，光之身躯泛起淡淡的金红色：“我来开路，我的平衡之力能暂时稳定空间，你们跟紧我，不要脱离我的力场范围。”
他迈出脚步，走进拐角后的大厅。当他的光脚踏入大厅的瞬间，四周的镜子突然亮起——不是反射光线，而是自身发出淡蓝色的光，光线在空气中交织，形成无数道细小的光网，像要把他困在其中。
“小心！”叶清漪喊道，她看到一面镜子中反射出的陈昊影像，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影像的手中还多了一把由光构成的刀，正对着真实的陈昊后背刺去！
陈昊猛地转身，光之手臂挥出，金红色的平衡之力形成一道屏障。“叮”的一声脆响，影像手中的光刀撞在屏障上，瞬间碎裂成无数光粒。但那影像没有消失，反而从镜子中迈出一步，站在了真实的雪地上——它的外形和陈昊一模一样，甚至胸口也有“薪火之实”的光泽，只是那光泽是冰冷的蓝色，没有一丝温度。
“镜影分身！”山猫队长怒吼，他举起枪，对准镜影扣下扳机。子弹呼啸而出，却直接穿过镜影的身体，击中了后面的镜子。镜子应声碎裂，碎片中又钻出两个新的镜影——一个是山猫队长的样子，一个是“影刃”队员的样子，它们手中都拿着武器，眼神空洞，却带着致命的杀意。
“不要攻击镜影！攻击产生的能量会让它们分裂！”叶清漪大喊，她的“镜瞳”能看到镜影的能量结构——它们是由镜子反射的光线和空间扭曲的能量构成的，攻击只会给它们提供更多能量，让它们分裂出更多分身。
陈昊立刻调整策略，他不再攻击镜影，而是将平衡之力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罩。光罩所过之处，空间的扭曲感明显减弱，镜影的动作也变得迟缓。“我的力场能暂时压制它们的能量，但维持不了太久。”陈昊的意念传入叶清漪的脑海，“你找到迷宫的节点了吗？”
叶清漪的眼睛紧紧盯着四周的镜子，她的“镜瞳”像最精密的扫描仪，记录着每一面镜子的反射角度和能量波动。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大厅中央的一面镜子上——这面镜子比其他镜子更大，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却能反射出所有镜子的影像，包括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镜子。
“是那面中央镜！”叶清漪的声音带着兴奋，“它是迷宫的核心节点，所有镜子的反射能量都汇聚到它那里。只要破坏它，迷宫的空间结构就会崩溃！”
陈昊顺着叶清漪的目光看去，他能感觉到那面中央镜散发出的能量最强，而且那股能量中，夹杂着与青铜古镜相似的波动——这就是大祭司控制迷宫的关键！
“我去破坏它，你们保护好苏小婉！”陈昊说完，光之身躯化作一道金红色的光，向着中央镜冲去。沿途的镜影纷纷围上来，它们的攻击越来越凌厉，蓝色的光刀划破空气，留下刺耳的“滋滋”声。陈昊的平衡之力形成屏障，挡住攻击，但光罩上已经出现了细小的裂痕——镜影的数量太多，他的力量消耗得太快。
“影刃”小队成员立刻上前，用身体挡住镜影，为陈昊争取时间。一名队员的手臂被镜影的光刀划伤，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泛起蓝色的光，那是镜影的能量在侵蚀他的身体。队员闷哼一声，立刻用随身携带的净化符贴在伤口上，符纸发出“嗤”的声响，蓝色的光才逐渐消退。
叶清漪没有闲着，她的“镜瞳”全力运转，琉璃色的光透过眼镜，射向中央镜。她能看到中央镜内部的能量流动路径，那里有一个与她玉佩纹路相似的凹槽——那是中央镜的能量核心！
“陈昊！攻击中央镜的左下角，那里是它的能量核心！”叶清漪的意念带着精准的坐标，传入陈昊的脑海。
陈昊立刻调整方向，光之手臂凝聚成一把长矛，金红色的光在矛尖闪烁。他避开镜影的攻击，纵身跃起，长矛对准中央镜的左下角，猛地刺去！
“轰隆！”
长矛刺入中央镜的瞬间，镜子发出一声巨响，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蓝色的能量从裂痕中喷涌而出，像喷泉一样洒在空气中。四周的镜子开始剧烈晃动，镜影分身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最终化作光粒消散。
“成功了！”一名“影刃”队员欢呼道。
但叶清漪的脸色却变得苍白——她的“镜瞳”看到，中央镜碎裂的瞬间，一道黑色的能量从碎片中射出，像一条蛇，钻进了旁边的一面镜子里。而那面镜子，突然开始快速移动，旋转着挡在了通往主堡的通道前。
“不对！这不是迷宫的终点！”叶清漪喊道，她看到那面移动的镜子表面，开始浮现出新的符文——那是比之前更复杂、更邪恶的符文，“大祭司在重新构建迷宫，他想把我们分割开！”
话音未落，大厅突然剧烈震动。四周的镜子开始高速旋转、组合，形成一道道巨大的镜墙，将队伍分割成三个部分：陈昊和苏小婉的维生舱被隔在左侧，叶清漪和两名“影刃”队员被隔在右侧，而山猫队长和其他队员则被隔在大厅中央。
镜墙是由无数小镜子拼接而成的，表面泛着冰冷的光，陈昊的平衡之力撞在镜墙上，只能让镜子泛起细微的波纹，却无法打破它。
“清漪！你那边情况怎么样？”陈昊的意念透过镜墙传来，带着一丝焦急，“我的力场能感觉到苏小婉的灵媒之心又开始波动了，迷宫的能量在刺激她！”
叶清漪靠在镜墙上，她的“镜瞳”能看到镜墙另一侧的陈昊——他的光之身躯已经出现了细小的裂痕，胸口的“薪火之实”搏动频率越来越快，那是力量透支的迹象。而维生舱中的苏小婉，脸色又开始变得苍白，淡金色的血液从她的指尖渗出，在舱壁上留下细小的血珠。
“我这边有两名队员，我们暂时安全，但镜墙在不断加厚。”叶清漪的意念带着疲惫，她的“镜瞳”还在运转，试图找到镜墙的薄弱点，“我能看到主堡大厅的方向，青铜古镜就在那里，它正在吸收城堡内的能量，‘门’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
就在这时，维生舱中的苏小婉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即使有陈昊的平衡之力压制，她还是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呻吟。一段清晰的、带着绝望的意念碎片涌入陈昊和叶清漪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