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清脆的骨骼爆响声。
“可以。”
他看着魏哲，嘴角，勾起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灿烂的笑容。
“不过，我有个习惯。”
“演戏之前，我喜欢，先清场。”
说完，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直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仿佛一个局外人一样的，绝色少女。
顾念薇。
她就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连衣裙，双腿并拢，双手安分地放在膝盖上，姿态优雅得像一幅古典油画。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低垂着眼帘，看着自己那双洁白的小皮鞋，仿佛对眼前这场即将爆发的冲突，没有丝毫兴趣。
但，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导演张一谋和经纪人王姐，在看到苏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们可是清楚地听到了副导演刚才的窃窃私语。
顾家！
那个能让整个京城都为之颤抖的顾家！
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美得不像真人的少女，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顾家二小姐？
而苏晨现在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清场？
他要把顾家二小姐给“清”出去？！
疯了！这个年轻人绝对是疯了！
王姐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打哆嗦，她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捂住苏晨的嘴。
祖宗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啊！
那可是顾念薇！
是那个能让林心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都忌惮三分的，真正的魔鬼啊！
就连林心婉，那双唯恐天下不乱的桃花眼里，也闪过了一丝真正的惊讶。
她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晨。
她倒想看看，这个男人，要怎么收场。
他这是在向顾念薇示威？
还是在……作死？
而作为全场焦点的魏哲，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脸上则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哟？怎么着？这是要赶人了？”
他阴阳怪气地说道，故意提高了音量，生怕别人听不见。
“某些人啊，靠着女人上位也就算了，现在还想把真正的金主给赶出去？这是什么道理？吃软饭也吃得这么理直气壮，我还是第一次见。”
他这话，明着是在嘲讽苏晨，暗地里，却是在给顾念薇上眼药。
他就是要挑拨离间，让顾念薇这个真正的“大腿”，看清楚苏晨这个小白脸的真面目，最好是当场发飙，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给彻底封杀了才好。
然而，苏晨依旧没有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平静地落在顾念薇的身上。
他在等。
等她的反应。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场，他们想象中的，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
终于，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少女，动了。
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幽深的，黑得看不到底的眸子，第一次，看向了苏晨。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
她就那么看着他，看了足足有三秒钟。
然后，在所有人那紧张到快要窒息的注视下。
她缓缓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迈着优雅的步子，在一众工作人员那惊骇的，避之不及的目光中，径直走到了会议室的门口。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然后，又轻轻地，将门带上。
整个过程，安静，优雅，像一个听话的，懂事的，乖巧的女朋友。
但，只有苏晨自己知道。
刚才，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充满了病态满足的，诡异的弧度。
我操！
苏晨的内心，警铃大作。
这个疯婆子，她看懂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在赶她走，而是在“保护”她，是在履行自己之前说的那个“游戏规则由我来定”的宣言。
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享受。
享受这种，被他“掌控”和“安排”的感觉。
苏晨感觉自己的后背，又开始冒冷汗了。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转过头，目光，扫向了会议室里，那些还在发愣的工作人员。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张导，麻烦您，除了您和核心摄影师，其他不相关的人，可以先出去休息一下了。”
“等会儿的场面，我怕会影响到大家。”
张一谋看着苏晨，又看了看旁边那个，一脸残忍笑容，已经开始活动手腕的魏哲，心里咯噔一下。
影响到大家？
你这是要干什么？
假戏真做吗？！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想说大家都是专业的，没必要这样。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苏晨那双平静得有些吓人的眼睛时，所有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劝不住。
这两个男人，今天，是必须要分出一个高下的。
“好……好吧。”
张一谋艰难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那些还处在震惊中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
“你们……你们都先出去吧。”
很快，整个会议室，就变得空旷了起来。
只剩下苏晨，魏哲，林心婉，王姐，还有导演张一谋和他的首席摄影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息。
林心婉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越来越兴奋的光芒。
她知道，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来吧。”
苏晨看着对面那个，已经摆好了架势的魏哲，缓缓地，解开了自己休闲装外套的纽扣。
“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