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录了?小年盯着她,喉结动了动。
不录。她摸着笔记本硬壳封皮,我记。
老灯是在黄昏来的。
他背着工具包,灯头沾着焊锡的焦味,手里却捧着盏防风头灯,金属外壳擦得锃亮:新换的锂电池,满格。他蹲下来帮她调试灯头角度,我修了三十年路灯,知道哪种光能钻过风缝。
雁子接过灯时,老灯的手突然顿住:照亮别人的,别先烧了自己。他的指腹有常年握焊枪的茧,蹭得她手背发痒。
进山前夜,她在吴妈床头留了张字条。
吴妈正给她织毛线手套,竹针在灯下闪着光:要带的都带齐了?
雁子指着柜顶的铁盒,若三天没消息,把这个给小年。
吴妈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突然亮了:这是你妈当年装药的盒子?
雁子点头。
铁盒里装着母亲的病历、她小时候记的用药清单,还有张泛黄的便签:雁子记住的,都是最要紧的。
吴妈摸了摸铁盒,轻轻盖上蓝布:我守着。她的手背上爬着老年斑,盖蓝布时却像在盖婴儿的被子。
雪是在进山第二天下大的。
雁子踩着齐膝深的雪,手机早没了信号。
她沿着记忆里老陈的路线走——左拐过松树林,右绕三块青石,可到了岔路口,记忆里的突然模糊了。
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她闭眼,老杨的录音在耳边响起:云开了......她指着光......光?
阿云最后看见的光该是日出方向,而终南山的日出,在北坡的......右边。
她转向右,登山靴陷进雪窝。
身后的风突然大了,卷着雪片扑过来,刚踩出的脚印眨眼就被填平,像从未有人来过。
d3岩缝的标识牌在雪雾里若隐若现。
雁子抹了把脸上的雪,头灯的光劈开雾,照见雪层下有块金属的反光——锈蚀的边角露出来,像谁刻意埋在雪里的秘密。
她蹲下身,戴着手套的手按在雪上。
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