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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雪停了,路断了(1 / 2)

“孟姑娘。”

沙哑的招呼声从松树下传来。

老赵裹着藏蓝棉大衣,手里的保温桶正往外冒热气,桶盖边缘结着层薄冰。

他弯腰时,后颈的旧围巾滑下来,露出道暗红的疤——那是去年冬天帮独居老人修暖气时烫的,雁子记得。

“您...怎么来了?”雁子的指尖在定位仪上收紧,屏幕亮起来,显示着“静止倒计时180秒”。

老赵把保温桶往她怀里塞,掌心的温度透过塑料桶壁渗进来:“昨儿扫雪时瞅见你跑山,裤脚沾了松针都没察觉。”他搓了搓冻红的手背,“你妈以前晨练也爱走回头路,说雪地里的脚印像会说话,走一遍听一遍。”

雁子的手指顿在保温桶提手上。

母亲的事她很少和人提,可老赵的声音像块旧毛毡,裹着陈年老事慢慢展开。

她低头揭开桶盖,热粥的米香混着红枣甜气涌出来,和记忆里母亲煮的粥一个味儿——那年母亲化疗,她守在床头记药单,母亲偷偷用保温杯给她带的,就是这种甜得发腻的红枣粥。

“她说,走过的路不怕再冷,怕的是没人一起走。”老赵蹲下来,用枯枝在雪地上画了道歪歪扭扭的线,“你这七天画的路线,我在监控里瞧着呢。”他指腹蹭过定位仪屏幕,那条她亲手标记的“终南雪夜撤离路线”正泛着淡蓝色的光,“设备要清旧轨迹了吧?”

雁子这才注意到屏幕边缘的提示:“历史轨迹将于今日08:00自动清除”。

倒计时跳到50秒,蓝色的路线像被揉皱的纸,正从终点往起点慢慢消失。

她突然想起李咖啡离开那天,大巴车后视镜里他的脸也是这样模糊的,先是下巴,再是眼睛,最后只剩车窗上自己的倒影。

“您怎么...”她喉咙发紧,把保温桶递回去时,悄悄塞了张折成小方块的便签纸——是社区打印机里裁下的边角料,她昨晚在台灯下写的:“谢谢您记得她。”

老赵接过桶,指腹摸到纸角,抬头时眼眶有点红:“我闺女也爱写这种小纸条,塞在我茶杯底下。”他把保温桶抱在怀里,转身往山径走,棉大衣下摆扫过雪地,“走了啊,不打扰你和这山说说话。”

雁子望着他的背影融进晨雾,定位仪“滴”的一声,屏幕彻底黑了。

她蹲下来,用指尖在松树下的雪地里画了个小圈——那是李咖啡说“共存”时,两人脚印重叠的位置。

雪粒从指缝漏下去,像漏走的时间。

在巴黎左岸的小公寓里,李咖啡正用袖口擦去玻璃上的雾气。

暖气开得太足,窗台上的风信子蔫了半朵,和包裹里的桂花干一个颜色。

他捏着玻璃瓶转了三圈,终南山的雪水在瓶底晃荡,倒映着窗外的梧桐——和西安巷口那棵会落毛絮的,不是同一种。

附信是小林的字迹,钢笔字带点棱角:“她说,这酒你调过,她背过,现在该由你决定要不要喝。”他把瓶子抵在额头上,凉意透过玻璃渗进来,像雁子那天在雪坡上摸他脸颊的温度。

奶奶的铜制摇壶在抽屉最底层,沾着层薄灰。

他用雪水冲了三遍,加金酒、接骨木糖浆、半颗青柠的汁——和“共存”的配方分毫不差。

摇壶在掌心震动时,他想起雁子背配方的样子:“金酒45毫升,接骨木15毫升,青柠汁10毫升,雪水补满。”她总说他记不住量,可现在他闭着眼都能倒出精准的毫升数。

酒液倒进郁金香杯,金黄得像西安的秋阳。

他端起杯子,喉结动了动——上一次喝“共存”,是在雪坡上,雁子仰头时睫毛上的雪落进杯里,他说“这杯敬能记住彼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