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窗户探头望去，楼下戏台上，一个青衣女子正垂着眉眼唱曲，旁边一个老头拉着二胡伴奏，琴声呜咽。
听了几句，林呈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待看清女人的样貌后，惊讶的张大了嘴，女人竟是英娘！
当初来府城路上遇到时，这英娘和她的情郎甜蜜私奔，如今却穿着洗得发白的素衣，在戏台上强颜欢笑。
隔壁桌几个纨绔子弟正对着她指指点点：“美人，你爹都这把年纪了还出来卖唱，不如你跟了爷，保你父女衣食无忧！”
英娘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声音里的颤抖藏都藏不住。
林呈心想，这卖唱也就比楼子里的女人待遇稍微好些，看似不用卖身，实际上免不得被占便宜。
这个职业地位低下，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最主要的是，从事这个行业，生了孩子都会受影响。
几个纨绔子看英娘不说话，走到台前去摸她的脚，被摸后的英娘不敢骂人，一脸屈辱的后退几步，含着泪唱完就跑走了。
林呈摇头，这还不如在县城开饭馆呢，至少在饭馆里，她敢骂人，敢动手打占便宜的男人。
不过都是别人的事，林呈就当作乐子看了，喝完茶出门，在转弯处，一个女人装进了怀里。
林呈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遇到碰瓷的了，正想躲开，女人抬起头轻声说“救救我！”
这女人正是英娘，可能在茶楼看到了自己，才会在这里蹲守。
林呈犹豫片刻，终究是跟着她走到巷口。
英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汹涌而出：“求求你救救我！”
“你这是怎么了？”林呈压低声音问。
英娘哭得浑身发抖：“周争就是个畜生！他骗光了我的钱财后，就逼着我出来卖唱赚钱，我赚的钱全被他拿去赌钱喝酒了！他还雇了人盯着我，我根本跑不掉……”
她指着不远处正在喝酒的老汉，是那个拉二胡的老汉。
“你看，那就是他派来的人！我真是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林呈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哭肿的眼睛，想起当初她私奔时的甜蜜，再看看如今的狼狈，心里五味杂陈。
很同情她，可这事不太好办，英娘是主动跟着私奔的，更何况，就算林呈想办法将她送回县城去，她应该也不愿意回家吧。
“我可以让人送你回家。”李家商队那里，拜托他们带个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英娘浑身一僵，无力的跌倒在地上，呜咽着说“我没脸回家，我哪里还有脸面回家哦。”
林呈摊手“你想我怎么帮你？”
英娘几次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娘家婆家都回不去，她一个弱女子，还能去哪里？
看着年轻的林呈，她眼神一亮，拉着他的裤腿说“要不，你带我回去吧，我给你做小，你放心，我只求一个安身之所，绝不做妖。”
林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女人的柔弱果然是表面，说话也太虎了。
他摇头拒绝“应该有不少人愿意纳你做小吧，你为什么不选择他们。”
刚刚酒楼里，就有好几个年轻的公子说要纳她做小的。
英娘苦涩的笑着说“那些人，哪一个是好相与的，跟了他们新鲜几日，厌了就将我送给别人，我不想像货物一样任人转手买卖。”
林呈“那你就不怕我也转手将你卖出去。”
“你不会的，我看的出来，你是好人。”
林呈腹诽，你看的出来我是好人？你这么厉害，怎么没看出你的情郎是个烂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