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算手老刘端着碗凑过来，看了看林呈的脸色随后调笑“你小子这饭吃得比娘们儿都少，莫不是夜里没歇好？”他常年拨算盘，指关节粗大，说话带着几分市井的戏谑。
旁边的钱粮吏也跟着笑：“老刘这话说的不错，你瞧他这眼下青得跟涂了脂粉似的，莫不是在哪个姑娘身上用了狠劲，把精神头都耗尽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老吏员捋着胡子偷笑，年轻些的则拍着桌子起哄。
林呈拱手讨饶道：“诸位说笑了，近来账目繁多，又要温书备考，确实睡得少了些。”
众人也都知道他这段时间都在算账，只是调笑几句，活跃气氛而已。
劝说了林呈几句身体重要后，便聊起了别的。
别看这几个人在外时一本正经，都是被喊官老爷的体面人，背后说起八卦来，堪比村里三姑六婆。
从知府大人的第七房小妾有多美丽动人，到某条街上来了个唱曲的好嗓子，聊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说起来，这几天最有味的，还得是迎客楼的新戏。”
钱粮吏这话一出，几个正扒饭的吏员都支起了耳朵。
算手老刘问“你说的莫不是迎客楼的《英娘传》？”
钱粮吏点头“就是迎客楼的新出的戏《英娘传》，我昨儿路过准备去听听，没成想外头排着长队，楼里是座无虚席。”
林呈的手微微一顿，放下碗筷，打消了去睡个午觉的想法，坐下来继续听他们扯谈。
这段时间他没出去逛过，连吃饭都在府衙，还真不知道这戏已经火了。
现在知道了，心里却不是那么意外。
英娘传本就是仿照小辞店写的，小辞店在现代可是风靡全国的，至少外婆村里，所有老头老太太都爱看这戏，经常聚在一起，一边看一边哭。
所以英娘传能火也是正常的，只是没想到火的这么快。
这时有人问“这戏真有那么好听？”
钱粮吏虽然没有去现场听过，但是在家里听妻子唱过几段，当时就觉得这出戏文里的词通俗又上口，点头肯定道“确实不错，我家那个听了三遍还不腻”。
不知道谁提了一句“要不，今日下值后一起去听听这戏。”
这话得到了众人一致赞同，纷纷安排起来，这个说派人提前去占位置，那个说和酒楼老板是旧相识，直接过去就行。
老刘看林呈一直没说话，拍了拍他身前的桌子问“晚点你也一起去吧，你也该松快松快了，算账也不急一时，身子重要。”
林呈也想亲眼看看搬上台的英娘是什么模样，就顺势答应了下来“成，那我就沾几位大人的光了，跟着去听听这出戏。”
众人说说笑笑吃完饭，各自回房办公。
林呈继续核对去年田赋账册。
笔尖勾出一笔笔不合理账目。
盐税记录与仓库入库数差了五两银子...
这些假账做的很高明很隐蔽，可在林呈的方程式算法里都无所遁形，藏在小数点后的零头，都被他一一圈出。
根据已经核算完的一年半账本来看，被人贪墨掉的银子大概有三万两左右，这些他都私下呈给了张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