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斥责，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仿佛九天之上的神只，在质问一只微末的蝼蚁。
这股无形的压力，比任何疾言厉色都要可怕。
纳兰嫣然娇躯剧烈一颤，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这一刻被冻结，在那双深邃眼眸的注视下，她过往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坚持，都显得那么可笑和不堪一击。
她想起了三年前自己携云岚宗之势，前往萧家强行退婚的倨傲；
她想起了在云岚宗广场上，对萧炎说出“废物”二字时的轻蔑；
她更想起了因为自己的举动，间接导致萧战被掳，萧家险些覆灭，萧炎血战云岚宗的种种后果……
这些她曾经认为“理所当然”或“迫不得已”的行为，此刻在这位神秘归来的萧辰面前，被无限放大，化作了沉重的罪孽，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我……我……”纳兰嫣然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在绝对的力量和事实面前，她的任何理由都只是借口。
最终，她深深地低下头，所有的防线彻底崩溃，泪水从眼角滑落，带着无尽的悔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嫣然……知罪。”
萧辰看着她，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你之罪，不在退婚。婚姻之事，本就讲究你情我愿，强求无益。”
纳兰嫣然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萧辰继续道，声音依旧冰冷：“你之罪，在于行事张狂，目中无人！携宗门之势，欺压一个失去顶梁柱的家族，此为一罪！”
“你之罪，在于心胸狭隘，不识真龙！我弟萧炎，纵然一时沉寂，亦非池中之物。你目光短浅，只知以一时成败论英雄，此为二罪！”
“你之罪，在于牵连家族，惹下大祸！若非你当日之举，何来今日云岚宗与我萧家兵戎相见？我父何至于身陷囹圄？我弟何至于险死还生？此为三罪！”
每一句质问，都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纳兰嫣然的心上，让她脸色更白一分，身形摇摇欲坠。
萧炎在一旁听着，心中积郁多年的那口恶气，仿佛也随之吐出了大半。他看着哥哥伟岸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暖意和敬佩。哥哥不仅实力强大，看事更是通透。
“念在你尚存一丝悔意，今日亲自登门，”萧辰语气稍缓，但威压不减，“死罪可免。但，你需要给我萧家，给我弟弟，一个真正的交代。”
纳兰嫣然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转向萧炎，这个曾经被她视为废物的少年，如今已成长到需要她仰望的地步。
她缓缓弯下腰，对着萧炎，行了一个几乎是对师长才会用到的、极为郑重的大礼。
“萧炎，昔日之事，是纳兰嫣然的错。是我狂妄自大，是我有眼无珠，对不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清晰无比，“我愿解除婚约，并公告天下，错在我纳兰嫣然，与你萧炎、与萧家无关！此后，我纳兰嫣然，欠你萧家一个天大人情，但有差遣，只要不违背道义，万死不辞！”
说完，她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等待着最终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