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一脚踩出光缝，脚底板刚沾地，腕表就嗡了一下。
他没停步，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灰，那股蓝纹还在皮下走，一呼一吸都稳得很。刚才那一战，骨头缝里都炸过一遍，现在反倒觉得身子轻快，像脱了层旧壳。
三百米外的信号还没散，但他知道这会儿没人敢动他。
风从背后吹过来，把头发吹得乱糟糟的，他也没管。眼前是一片开阔台地，玄灵宗的主峰就在正前方，山门大开，石阶两旁站满了人。
他眯眼看了眼，队伍最前头那个紫袍老头，胡子翘得老高，烟杆夹在指间，火都没点。
“老祖宗？”他嘀咕一句，“咋还亲自来了？”
话音刚落，江沧海已经迈步走下台阶。
一步，两步，三步。脚步不急，但每一步都震得石板裂开细缝。身后几百弟子紧跟着下来，整整齐齐，鸦雀无声。
江么站着没动。
他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来。
斩妖潮、破神族、轰幽玄……这些事早就传开了。天机阁直播画面被翻烂了，街头小贩都在讲“废铁战神一拳打爆迦罗战舰”的段子。可他知道，光有战绩不够，还得有人认。
尤其是江家的人，得有人带头跪下。
江沧海走到他面前十步远停下。
两人对视几秒，老头忽然咧嘴一笑，眼角皱纹堆成一团。
“行啊，”他说，“真把你给等回来了。”
江么也笑：“您这不是早知道我要回来？”
“知道归知道，”江沧海哼了声，“可我得亲眼看看，我江家这小子，是不是真成了气候。”
说完，他转身抬手，声音陡然拔高：
“江么！我江家子孙！斩妖潮于北渊，破神族于荒谷，镇幽玄于焦土，功震九域，名动诸天！”
全场寂静。
下一秒，江沧海单膝触地，膝盖砸在石板上发出闷响。
“今日，率玄灵宗上下，奉你为主！尊为——神尊！”
哗啦！
数百弟子齐刷刷跪倒，山呼之声直冲云霄：
“奉少主为主！尊为神尊！”
江么站在原地，耳朵里灌满这声浪。
他没笑，也没动。
脑子里闪过小时候的事。他在后院偷啃源晶糖，被二长老撞见，一脚踢飞糖块，骂他“废物也配吃补品”。还有一次下雨，他在祠堂外蹲了一夜，听见里面几个长老商量废他少主之位。
那时候没人跪他。
现在他们跪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纹路里还沾着黑灰，那是和迦罗对战时留下的。这双手，以前连玄力都引不动，现在能一拳打爆合金核心。
“老铁。”他忽然开口。
“咋？”铁疙瘩的东北腔冒出来。
“听见没？他们叫我神尊。”
“哼，”铁疙瘩撇嘴，“你上个月拿仨空瓶换护盾的时候，他们叫你‘捡破烂的’。”
江么咧嘴笑了。
他抬起手，腕表咔咔作响，铁疙瘩微微发烫。他知道这玩意儿平时嘴欠，可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他转过身，面向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