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杨，杨帆。”杨帆报上名字，做了个请的手势，“李老哥，山上简陋，要是不嫌弃，喝碗热水？”
他没有直接带老李回山寨，而是引着他来到了附近一个事先看好的、相对隐蔽的山洞。铁柱带着人在外围警戒，洞里只有杨帆、王老蔫和这个自称老李的人。
篝火燃起，映照着老李饱经风霜的脸。他看起来很疲惫，眼窝深陷，但眼神却很亮，很有神。他仔细打量着杨帆和王老蔫，目光尤其在杨帆那带着书卷气却又被风霜磨砺过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杨排长，你们干得漂亮啊，”老李接过热水碗，暖着手，“端了王扒皮，打了鬼子巡逻队，名声都传到我们那边去了。”
杨帆心里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李老哥消息很灵通。”“干我们这行的，耳朵不长点，活不到现在。”老李喝了口水，缓缓道，“不瞒二位，俺是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的人，负责这一片的交通联络。”
抗联！杨帆和王老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一丝激动。抗联的名头，他们早就听说过，是真正在东北坚持抗日的队伍，是共产党领导的。
但杨帆的警惕心依然没有放松。“李老哥，空口无凭。这年头，鬼子汉奸诡计多端……”
老李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生气，从贴身的衣服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油布包，打开，里面是几本薄薄的、纸张粗糙、甚至有些破损的油印小册子。
他把其中一本递给杨帆。杨帆接过来，借着篝火的光，只见封面上印着几个清晰的字——《论持久战》，的名字和作者，他穿越前就知道！这是真正的指导思想！
p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翻看了一下内容，虽然只是粗糙的油印本，有些字迹都模糊了，但里面的思想和观点，与他内心的很多想法不谋而合，甚至更为系统、深刻！
“这是……延安那边过来的？”杨帆的声音有些干涩。老李郑重地点点头：“是的。我们的斗争是艰苦的，但前途是光明的。毛主席说了，要打持久战，要把鬼子拖垮！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这一刻，杨帆心里大部分的疑虑消散了。能拿出这种东西的，只能是真正的自己人。
接下来的谈话就顺畅了许多。老李介绍了抗联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下坚持斗争的情况，也肯定了杨帆他们这支自发武装的作用。他坦言，这次冒险前来，一是建立联系，二是希望杨帆他们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配合抗联的行动，骚扰敌人，获取情报。
杨帆没有立刻表态加入抗联，他还有自己的顾虑，队伍也还需要磨练。但他表示，打鬼子保家乡的目标是一致的，愿意与抗联保持联系，互相策应。
老李也没有强求，留下了一本《论持久战》和另外几本关于游击战术、群众工作的小册子，约定好了下次联络的方式和暗号，便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山林之中。
送走老李，杨帆捧着那几本带着体温的油印小册子，站在晨曦微露的山洞口，心潮起伏。这不仅仅是几本小册子，这是一扇窗户，让他看到了更广阔的天空，更清晰的斗争方向。这支在黑暗中独自摸索前行的队伍，似乎终于看到了一点来自远方的、微弱的却坚定无比的星光。
他知道，未来的路依然充满艰险，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完全的“孤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