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严格来说，谭笑七才是个戏精，这是上学时许林泽对他的评价，那时她就知道七哥不管见到谁，都有着不一样的面孔，见到许妈时带点谄媚，见到叶永嘉时是兄长的严肃，见到自己是大哥般的宠溺，见到孙农时才是真心真意的溺爱。
如今这位始终被七哥溺爱的女孩正盯着小立芯，而小立芯在盯着陈氏超市连锁的陈老板，尽管以前这类生意都是福建长乐帮带着小立芯干的，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学到了敲诈勒索的精髓，就带着两个自己发展的老外一起做，尤其那个巴拉圭人，小立芯觉得可堪大用。
谭笑七从来不会因为直觉和灵感去决定自己去做什么，他觉得直觉和灵感只能起到辅助判断的作用，譬如他的直觉是面前的韩海珠帮助老一陷害自己，但是这个只是判断，当包租婆真的坐在面前，大口大口地吃智恒通食堂大师傅蒸的发糕时，谭笑七让自己啥都不想，就等着对方开口。
“还有两个越南杀手你知道吗？已经死了！”韩海珠轻描淡写地说。
谭笑七一惊，他的直觉反应，包租婆说的真话，“老一做的？”
韩海珠在喝皮蛋瘦肉粥，大概觉得略咸，她皱皱眉头，又掰开一个发糕，“反正谈向前雇了五个杀手，想杀你没杀成，把他两个儿子给杀了！”前琼剧明星轻蔑一笑。
就是这个笑，让谭笑七又开始相信了包租婆，其实他对韩海珠无所谓信任与否，又不会合作做事。“您来找我有事，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
韩海珠眼含微笑地看着谭笑七，“你就不想知道谈向前下一步要对你做什么？”
谭笑七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会把智恒通搁在放大镜下挑毛病，隔三差五的让工商局税务局来公司检查，我公司银行账户上每一笔支出都会呗调查，也可能我每次开车出这个大楼就会被交警拦下，甚至我就是走在街上，也会因为莫须有的随地吐痰而被罚款？”
韩海珠笑着点点头，“你的想象力非常丰富，你要是这样想就小看谈向前了，他能做到今天的位子，最要紧的一个字就是忍。”
韩海珠巡视一下四周，发现有两个女孩子的目光一直盯着这边，“小七，情这一关不好过，无论是以前的谈向前，还是现在的你。记住要看开点，不要身陷其中。我来找是为了华侨新村咱俩那套房子，麻烦你有空把房子拆了重建，所有手续我都带来了。还有你公司以后建好的公寓送我一套就行，”包租婆拿出一个牛皮档案袋放在桌上。
“不用以后，现在就有，您看外边那个16层塔楼就是我接手房地产公司的，要不我这就陪您去看看。”谭笑七这次是真心实意。
“不急，韩姨还有事去办，对了我老家是屯昌，你以后要是有闲了去看看，我们那个木色湖真的很美。”
“您要办什么，需要我帮忙吗？我给你派辆车吧。”谭笑七这话是真心实意。
“不用，谈向前给我派了专车，小七，相信你韩姨没有害过你，那个谈向前很快就会完蛋，你记住一个男人立在这个世上，一定要受的了委屈，才能成为真正的男人，对了你不用主动去找谈向前，别问为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韩海珠站起身，拍了拍谭笑七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走出食堂。
谭笑七望着前琼剧明星的背影，他还不知道这位包租婆给老一挖了一个多么深的大坑，让老一彻底身败名裂。
谭笑七招手连吴德瑞过来，告诉他把廖三民藏股票的沿江二路锦馨花园那套别墅找毛总简单装修，作为公司未来的中层宿舍。还有把华侨新村租屋里的东西搬进给许林泽的四室两厅里，那个租屋还是找毛总先拆后建，毛总应该知道海市的这类手续，他爸爸包租婆留下来的档案袋交给大个子，告诉他今天晚上开始入住廖家大院，缺的东西赶紧添置。
灵芸鬼鬼祟祟地凑过来，“我和邬总能占一间屋子吗，就一间。”
谭笑七懒得搭理她“你俩一人一间，刚开始你必须住大院，我们什么都不熟呢，对了你通知邬总饭后？在一层开会，我要宣布公司任命，对了宋运来在吗？”
只听小宋回答的声音就在身后，谭笑七一转身，发现不止宋运来，还有一个扛着松下NV-9000摄像机的记者模样的人，一边扛着机器，另一只手拿着一只包子再往嘴里送。
谭笑七赶紧站起来，他知道这类喉舌不可怠慢，听了一下，知道这是小宋特意为了今天的会议请来的摄像师。
松下NV-9000是一款被广泛使用的专业级数码摄录一体机，肩扛式设计，稳定性好，支持sp80分钟和lp120分钟录制模式，适用于教学，婚礼，广播电视行业，是一款兴盛了十多年的机型。
谭笑七不禁赞叹智恒通不止得到了一个邬总，又添了一个心思缜密的小宋，这个图像资料可能以后有大作用，谭笑七决定马上购买一款摄像机，管它卖多少钱，以后公司凡有大事就一定把机器拿出来拍摄。
要说这天底下最讨厌开会的人，肯定有谭笑七一份子，他坐在大楼一层会议室台上，身边是邬总，魏汝之和吴德瑞，主持会议的是宋运来，那台摄像机架在会场后边，谭笑七非常感兴趣地盯着机器上闪烁的小红灯，想起一句着名的话，“科技就是生产力！”其实这是从资本论里的一句话派生出来的，书里这样说道“生产力中也包括科学。”
谭笑七觉得智恒通应该成立一个专门进行研发的部门，因为科技不仅是工具，更是重塑格局的核心力量，前沿领域能颠覆生产力范式。
当谭总觉得大家的目光都在看着自己时，才发觉走神了，他站起来，没有底稿，对大家说，“我宣布公司的重大决定，即日起，邬嫦桂担任智恒通集团公司董事长，杨书逸和吴尊风担任副董事长，魏汝之担任公司总裁，吴德瑞担任行政总裁，灵芸担任董事长秘书，宋运来担任总裁秘书兼办公室主任，程志担任电器销售部总经理，其他任命将由董事长和总裁发布。”
台下一些人惊愕地看着坐下来的谭笑七，邬总马上站起来告诉大家“谭总只是不想呗公司繁杂事务缠身，所以才把担子压在我和魏总身上，它要考虑公司未来的方针和走向，大家不必担心，谭总还是会天天开公司上班，不管谁在董事长的位子上，我们公司的领导人永远是谭总！”
二
杨一宁不是第一次来到案发现场，她本以为这就是一个简单的谋杀案，考察现场，寻找尸体来源，排查被害人最后行踪，分析被害人社会关系，找出可疑人员，分析他们的与被害人重合的时间和行踪。
被害人是一位年轻姑娘，尸体被凶手扔在龙华路和华侨新村交汇处的一个排污井下，报案人是海市市政管理部门的排水部，这个排污井是个所谓的老大难，经常被堵，海市是个旱季雨季分明的城市，谭笑七曾经遇到过一次奇妙的现象，大概连着十天，每天下午四点准时下雨，六点收工，下完雨后天气照常闷热。
731这天傍晚，杨一宁又一次来到华侨新村的南入口，以前她来找谭笑七基本上都是从北边过来，这个路口很奇怪，虽然和龙华路交汇，但是走这边的行人寥寥无几，嗯，廖三民的廖，原因是龙华路靠近北侧这边的人行道极其窄小，说难听了一个人都容不下，所以大家基本都是走南侧，这排污井就位于交汇路口的东北角，还是在两颗挨得很近的椰子树的夹缝中，就连搬到这里以来经常从这个口出入的谭笑七，都没注意过这里还有个下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