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手中这首《月畔絮语》，以其艺术价值和情感深度，绝对有实力在那样的舞台上大放异彩！
这份礼物……太重了！
重得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这太贵重了！
我怎么能……”
她下意识地拒绝，声音都有些结巴。这份礼物的价值，她太清楚了。
“没什么不能的，”
凌默的语气却很平静，仿佛只是送出了一件寻常礼物，“
今天是我们一起完成的，你也为它注入了灵魂。
所以，这首曲子，你也有份。
它不应该只藏在这里。”
沈清歌看着他平静而真诚的眼睛，心中的震惊慢慢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所取代。
他记住了她的比赛，他拿出了如此珍贵的作品，他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这份心意，连同这首曲子本身，重重地敲在了她的心扉上。
对他才华的叹服与对他这个人的好奇，如同藤蔓般交织着，在她心底疯狂生长。
沈清歌怔怔地望着凌默，琴房内暖黄的灯光仿佛融化在了空气里，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柔光。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失了节律，一下下撞击着，声音大得几乎要震聋自己的耳朵。
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涌上双颊，让她白皙的脸庞染上了明显的、娇艳的绯红，甚至连精巧的耳垂都透出了淡淡的粉色。
先前那首《夜的钢琴曲五》曾让她心生涟漪，猜测他或许深藏不露。
但此刻，这首《月畔絮语》（卡农）所带来的冲击，是颠覆性的。
这不再是“不错”或者“有才华”可以形容，这分明是足以在专业领域引起瞩目的、真正大师级的创作与演绎能力。
他微低着头时，那平日里看起来平凡甚至有些木讷的侧脸轮廓，在专注的神情和流淌的乐音中，竟显得如此深邃动人。
原来，真正的光华并非浮于表面，而是蕴藏在内里，如同静默的火山，一旦喷薄，便是如此耀眼灼目。
这份不显山不露水，却一鸣惊人的深沉，让她在极度的艺术震撼中，滋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欣赏。
这欣赏，悄然越过了“老师对学生”的界限，带上了一种对等、甚至隐隐的仰视视角。
巨大的才华本身就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当这才华从一个她本以为“普通”、甚至需要自己“教导”的人身上迸发出来时，那种强烈的反差更是加剧了这种吸引力。
四手联弹时手背那不经意的一触，带来的微电流似乎此刻仍未完全消散，让她那双被誉为“天生为钢琴而生”的纤长手指，此刻正无意识地微微蜷缩，指尖抵着自己微烫的掌心。
看着他平静说出“送给你”时，沈清歌感到一种陌生的、酸酸软软的情绪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弥漫开来，
眼眶微微发热，一层薄薄的水汽氤氲了她墨玉般的眸子，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却显得那眼神更加动人。
那不仅仅是被礼物砸中的晕眩，更像是在孤独攀登艺术高峰的旅途中，突然有人不仅理解你的目标，还为你递上了一件足以披荆斩棘的神兵利器。
这份懂得与支持，比曲子本身更让她心悸。
激动与难以置信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使得她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
或许是因为完全沉浸在巨大的惊喜和感动中，她甚至没有察觉到——
在她下意识向前挪动时，她那一直赤着、原本优雅踩在地板上的纤足，
因为姿势变化，足心不经意间轻轻踩在了凌默的脚背上。
那温软细腻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袜子传来，而她竟浑然未觉，仿佛那只脚找到了一个安心落脚处，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停在了那里。
“这……这太贵重了！我怎么能……”
她的拒绝是本能，因为深知这份礼物的价值。
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般的轻颤，愈发显得我见犹怜。
伊丽莎白王后比赛，那是多少钢琴家梦寐以求的舞台，一首合适的、优秀的原创作品何其难得！
而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这首堪称瑰宝的曲子，赠予了她。
他说“今天是我们一起完成的”，他说“你也为它注入了灵魂”。
这看似平常的话语，却巧妙地化解了她的不安，赋予了她一种“共同创造”的归属感。
这份体贴，让她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感动如同温热的潮水，将她紧紧包裹。这不仅仅是一首曲子，这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是一份看到她梦想并愿意助她一臂之力的珍贵心意。
她望着他，清冷的眸子里冰雪消融，漾动着复杂的水光，那层薄薄的水雾仿佛随时会凝结成珠滚落。
那里面有对天才的叹服，有对赠予的无措，有被理解的温暖，更有一种认知被彻底刷新后、对这个神秘男人产生的、无法遏制的好奇与探究欲。
最终，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只化作一声带着微颤的轻唤：
“阿牛……”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勇气，然后非常非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轻柔却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
“谢谢你……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月畔絮语》……我会好好练习的。”
她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尖微微陷入柔软的裙料，泄露着内心的激动。
而那只踩在他脚背上的赤足，依旧温顺地停留着，仿佛是她此刻依赖与安心情绪最无言的证明。
这句话，不仅仅是对一首曲子的接纳，更像是一个无声的承诺，和对眼前这个人，敞开了更深的心扉。
“我们……再弹一遍好吗？”
她听到自己这样问，声音柔软得不像她自己，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感动余韵，
“我想……再好好体会一下它。”
“好。”
凌默欣然同意，目光温和，似乎并未察觉任何异样。
就在沈清歌得到肯定答复，心神微松，准备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琴键的瞬间，她下意识地想调整一下坐姿。
然而，脚底传来的触感却并非熟悉微凉的地板，而是一种带着体温、略显坚硬的温热。
她猛地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只见自己那只白皙纤秀、未着鞋袜的赤足，此刻正自然而然地、整个足心都轻轻贴合在凌默穿着深色袜子的脚背上！
那温热的触感，原来一直来源于此！
“轰”的一下，一股比刚才更汹涌的热浪瞬间冲上头顶，脸颊、耳朵、甚至脖颈都染上了灼人的绯红，心跳骤然失控，如同密集的鼓点，在寂静的琴房里，她几乎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她怎么会……
什么时候……
竟然一直踩着他？！
巨大的羞赧让她几乎想要立刻弹开，但又怕动作太大反而显得更加刻意，整个人僵在那里，进退两难。
她飞快地、带着一丝慌乱和歉意地抬眸瞥了凌默一眼，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凌默的神情似乎依旧平静，仿佛脚下的“负重”根本不存在。
但他那双看向她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笑意，温和而包容，没有丝毫责备或不悦，反而像是在说“没关系”。
这无声的宽容让她更加无地自容，却又奇异地抚平了一丝慌乱。
她像只受惊的猫咪，几乎是屏住呼吸，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那只“肇事”的玉足从他脚背上挪开，轻轻放回微凉的地板。
足尖接触地面的刹那，那残留的温热触感却仿佛烙印般清晰。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声的、微妙的尴尬，却又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那……我们开始吧？”
她强自镇定，声音却比刚才更细弱了些，目光躲闪着不敢再与他对视，只好紧紧盯着眼前的黑白琴键，仿佛那上面有世界上最吸引人的东西。
凌默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言，修长的手指再次落在了琴键上。
当《月畔絮语》那熟悉的旋律再次流淌而出时，沈清歌努力收敛心神，试图跟上。
但方才那意外的肌肤相亲，以及他眼中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却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荡起一圈圈涟漪，久久难以平息。
她的指尖落在琴键上，感觉比平时更加敏感，每一个音符，似乎都带着他脚背传来的、那份挥之不去的温热。
第二次合奏，比第一次更加流畅，更加默契，也更加动人。
沈清歌完全陶醉在这美妙的音乐和自己的情绪里。
她时而专注地看着琴键，时而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向身边的凌默。
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认真，偶尔因为旋律的推进，他们的手臂会再次不经意地轻轻相碰，甚至手指在跨越时短暂地交叠。
每一次细微的触碰，都让沈清歌感到一阵轻微的、令人酥麻的战栗感从接触点蔓延开来，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她既感到害羞，又隐隐期待着什么。
清冷的容颜上，悄然爬上了一抹极淡的红晕，幸好隐藏在暖色的灯光下。
音乐再次结束，余韵悠长。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似乎都在平复心情。
最后，凌默看了看时间，站起身，礼貌地告辞：“沈老师，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沈清歌也跟着起身，送他到门口。
“谢谢你，阿牛。”
她轻声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谢谢你的曲子。”
“不客气。”
凌默笑了笑，笑容依旧低调内敛，然后转身离开了。
门轻轻关上，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那架钢琴和空气中似乎还未散去的音乐气息。
沈清歌独自站在客厅中央，望着那空荡荡的琴凳，以及窗外清冷的月色，一时有些失神。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琴键的微凉和……
那不经意触碰时的温热酥麻感。
耳边似乎还在回响着那首《月畔絮语》的美妙旋律。
脑海里，则是那个名叫“曾阿牛”的男子专注的侧脸、平静的眼神和他身上那层层叠叠、让人无法看透的谜团。
一份沉重而珍贵的礼物，一次颠覆认知的合奏，一种陌生而悸动的情愫……
在这个月色清朗的夜晚，悄然种在了这位清冷优雅的钢琴才女心中。
她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微微闪烁的目光，泄露了她内心远不平静的波澜。
凌默离开后，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仿佛一个休止符，却并未终止沈清歌心湖的波澜。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和窗外愈发清晰的虫鸣。
那架钢琴静静地立在暖光里，黑白的琴键仿佛还残留着方才四手联弹时的温度与悸动。
她独自站在客厅中央，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充盈着她的胸腔。
催婚带来的无奈和烦躁，被那首突如其来的《月畔絮语》奇异地抚平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震撼与好奇。
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弹奏时那细微的触碰带来的酥麻感，耳边回荡着旋律的余韵，脑海里反复闪现着凌默专注的侧脸和他那双平静却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的眼睛。
“曾阿牛……”
她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感觉它像一个谜语的标签，贴在一个完全无法看透的人身上。
他究竟是谁？
拥有如此惊世的才华，却甘于平凡生活，甚至跑来向她学习最基础的钢琴知识？
这种矛盾让她再一次心痒难耐，一种强烈想要了解更多的冲动又一次驱使着她。
她需要做点什么来平复这躁动的心绪，也需要……表达一下感谢。
那首曲子太珍贵了，不仅仅是艺术价值，更在于它出现得恰到好处，驱散了她今晚的阴霾。
走到茶几旁，她拿起手机。
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片刻。
请他来吃宵夜？
这个念头冒出来，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热。
她从未主动邀请过异性来自己的私人空间吃饭，尤其是晚上。
弹钢琴的手保养得极好，却也十指不沾阳春水，亲自下厨是绝无可能的。
但她很快找到了解决方案——外卖软件。
她精心挑选了几家评价极高的私房菜馆，点了几样精致而不显油腻的小菜：
水晶虾饺，天鹅酥，一份清淡的菌菇汤，还有一小份桂花糖藕。
看起来既用心，又不至于太过刻意。
下单后，她开始细致地布置小餐桌。
铺上素雅的米白色桌布，摆好精致的骨瓷餐盘和筷子，甚至找出两个平时很少用的高脚杯。
做完这一切，她看着温馨的餐桌，心跳又开始加速。
她再次拿起手机，编辑信息：
睡了吗？我点了些宵夜，感谢你今晚的曲子。
要不要一起吃点？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手指微微收紧，一种混合着期待和忐忑的情绪攫住了她。
他会怎么想？
会觉得她唐突吗？
会拒绝吗？
她甚至下意识地走到镜子前，理了理其实并不凌乱的发丝，看着镜中那个面颊微红、眼神闪烁的自己，感到一丝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