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反应最快,立刻搀着老嬷嬷,阿沅拖着董太后,跌跌撞撞地冲向那狭窄的缝隙。貂蝉也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墨涵最后一个行动。他将肩上的李儒粗暴地塞进缝隙,自己也矮身钻入。就在他身影没入黑暗的刹那,几支箭矢“哆哆哆”地钉在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妈的!钻狗洞跑了!”
“追!点火把!进去搜!”
西凉兵的怒骂声在桥洞外响起。
暗道内狭窄、潮湿、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霉味。仅容一人弯腰通行。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粗重压抑的喘息和身后追兵粗暴的翻找声。
墨涵走在最后,警惕地听着身后的动静,同时摸索着前进。他的右臂疼痛难忍,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伤处。忽然,他感觉一只冰凉、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抓住了他未受伤的左臂衣袖。
是貂蝉。她就在他身前一步之遥。黑暗中,她看不清墨涵的脸,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血腥味和那股令人心安的沉稳气息。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的决断和庇护,让她在绝望的深渊中抓住了一丝微光。
“多……多谢恩公……”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和真诚的感激,在这狭窄的暗道里格外清晰。
墨涵身形几不可察地一僵。指尖清晰地触到那只冰凉小手的轻颤,连带着一丝微弱却执拗的力道,顺着肌肤纹理漫过来。
鼻尖萦绕起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悄悄冲淡了周遭的血腥与霉味——那香气清冷如洗,淡雅似初雪,像极了寒梅绽于冰崖,孤绝里透着几分易碎的清艳。
这让他忽然想起前世虞姬身上那缕兰芷清气。同样是淡,却带着沙场风烟里淬炼出的沉静与坚韧,像久经霜雪的韧草,总能熨帖得他心魂安定。可眼前这香,却全然不同。没有那份裹着英气的温厚,反倒像月下流萤,明明灭灭间,勾着一种说不清的幽微意绪。
“不必。”墨涵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轻轻挣开了那只手,继续前行。乱世之中,美色是毒药,尤其是貂蝉这样的倾国祸水。他心有所属,更肩负着静姝等人的安危,容不得半点旖旎心思。
貂蝉的手僵在半空,黑暗中,她的脸颊微微发烫,心中涌起一丝难言的失落和委屈。她并非不知自己容貌的威力,但此刻的感激却是真心实意。这冷硬如铁的回应,让她意识到,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的救命恩人,绝非寻常男子。
暗道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身后追兵的喧嚣和火光渐渐远去,似乎被复杂的地形甩开了。紧绷的神经稍缓,疲惫和伤痛便如潮水般涌来。
“咳咳……咳咳咳……”老嬷嬷再也支撑不住,剧烈的咳嗽撕破了暗道的寂静,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令人揪心。
“嬷嬷!”静姝焦急地低呼,摸索着为她抚背。
“水……水……”董太后也虚弱地呻吟着。
墨涵停下脚步,眉头紧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摸索着石壁,试图找到出口。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阿沅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有光!前面好像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