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内的牛油香气，比午时的日头还要灼人。王嵩靠在堆得半人高的粮袋上，手里攥着个啃了一半的牛肉丸，油纸袋上“歪鼻王嵩蹲牢吃粥”的表情包被油浸得发皱，却还能看清旁边“好好改造”的字样，引得他嘴角抽搐——这已经是他吃的第三个丸子了，q弹的肉汁在嘴里爆开时，他居然荒唐地想起，上次在皇宫赴宴，自己还嫌御膳房的丸子“不够劲道”。
“将军，外面还没动静……”旁边的亲信缩着脖子，手里的火锅筷子掉在地上，捡起来时还沾着片青菜叶，“要不……咱们再等等？说不定二皇子的人会来救咱们？”
王嵩没说话，只是盯着铜锅里翻滚的羊肉卷——那是林风让人从御膳房送来的，连汤底都是老母鸡熬的清汤，还特意加了把新米，说是“百姓刚送的，让你也尝尝好日子的味道”。他想起昨天带兵围粮仓时的野心，想起自己对着士兵喊“拿下皇宫就能天天吃山珍海味”，再看看现在满锅的肉菜，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这锅里煮的哪是食材，分明是他自己那点可笑的贪心。
“等什么？”王嵩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人家连火锅都送到嘴边了，还看不出吗？咱们早输了。”
亲信还想辩解，粮仓的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林风提着个食盒走进来，身后跟着小李子，手里还拿着张新印的表情包——上面是王嵩捧着火锅碗的卡通画，旁边写着“吃饱才有力气认错”。“王将军，”林风把食盒放在粮袋上，打开来里面是碗热粥，“张师傅说你吃了不少肉，再喝点粥垫垫，免得一会儿走不动路。”
王嵩盯着那碗粥，突然笑了，是自嘲的笑：“林风，你倒是会攻心——不派兵打，不拿刀架脖子，就送几锅火锅，就想让我投降？”
“不是想让你投降，是想让你看看，”林风指着窗外，隐约能听到百姓的笑声，“你以为大家跟你一样，想抢皇宫、当皇帝？可百姓们只想好好吃饭，好好种地，好好过日子——你把粮仓围了，断了他们的粮，就是断了他们的好日子，你说你能赢吗？”
小李子也跟着插话，手里的表情包晃得王嵩眼晕：“就是！昨天李大爷还跟俺说，要是王将军肯认错，他就送你两袋新米，让你在牢里也能熬粥喝！可你倒好，还想烧粮仓，幸亏陛下让百姓们提前把粮运走了，不然你罪更大！”
王嵩没反驳，只是拿起粥碗，慢慢喝着——粥熬得很稠，米香混着点青菜味，是他小时候在家常喝的味道。他想起母亲以前总说“做人要踏实，别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他后来当了将军，就忘了这话，满脑子都是“权力”“地位”，直到现在才明白，那些东西，根本不如一碗热粥、一顿饱饭实在。
“我凭什么输？”王嵩放下粥碗，看着林风，眼里没了之前的戾气，只剩疲惫，“我有兵，有粮，还有二皇子的支持，你凭什么赢我？”
“凭民心，凭大家想好好吃饭。”林风说得很轻，却像锤子一样敲在王嵩心上，“你围粮仓，百姓们就自发去运粮；你想烧粮，商户们就拿出自家的粮来补；你手下的士兵，有的偷偷给百姓送粮，有的早就不想跟你谋反——你看，所有人都站在‘好好过日子’这边，你怎么可能赢？”
正说着，粮仓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刘五和赵衡带着归顺的士兵来了——刘五手里还拿着王嵩之前下令烧粮仓用的油桶，桶盖没盖紧，还能闻到油味。“将军，”刘五把油桶放在地上，声音有些哽咽，“弟兄们都不想谋反了，咱们放下油桶，认了吧，别再错下去了。”
王嵩看着那个油桶，又看了看窗外——夕阳把云彩染成了暖红色，像极了火锅里的红油，隐约能看到百姓们提着粮袋往家走，有的还哼着小曲，那是他从未听过的、安稳的声音。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野心，就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