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伟力排众议,决意抗命出击。全军上下同仇敌忾,士气不降反升,如同绷紧的弓弦,以惊人的速度向高阳方向急行军。
根据夜不收不断回报的精确情报,那支清军偏师约三千人,其中真鞑约八百,其余为蒙古附庸和汉军旗。他们押送着抢掠来的大量粮食、财物以及超过五千名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的百姓,正沿着一条官道缓缓北行,距离高阳县城尚有三十余里。
王小伟迅速勘察地形,选择了一处名为“落马坡”的地方作为伏击战场。这里官道两侧地势渐高,林木相对稀疏但足以藏兵,且道路于此有一个缓弯,利于隐藏阵地和发扬火力。
“周遇吉!”
“末将在!”
“命你率主力步卒及所有火炮,潜伏于道路东侧丘陵之后,构筑简易发射阵地。待敌军全部进入伏击圈,听我号令,率先以炮火覆盖其队尾,截断其退路,制造混乱!”
“得令!”
“骑兵营!”
“在!”
“分为两部,一部由你亲自率领,隐蔽于西侧林后,待炮击之后,敌军混乱之际,直冲其队首,打乱其指挥,务必挡住其前冲之势!另一部为游骑,在外围警戒,防止小股敌军逃脱并随时准备追歼!”
“遵命!”
“徐锐!”
“学生在!”
“你率一哨精锐火铳手,前出至距离官道最近的那处矮丘后,配备双倍弹药。你们的任务是,待炮击开始,敌军必然惊惶四顾,甚至可能试图冲向你们的方向夺取制高点。你们要做的就是,用最密集的火力,把他们钉死在道路上!”
“明白!”
“臼炮哨,随我留在中央高地,集中轰击敌军中段人马最密集之处,尤其是那些押运百姓和财物的车辆周围,制造最大混乱,但务必注意,炮火尽量避开百姓聚集区域!”
“是!”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各部队领命后,立刻借着夜色和地形掩护,悄然进入预设阵地。士兵们默默检查着火铳、刀剑,炮兵们则费力地将虎蹲炮、佛朗机推上预设阵地,并用树枝杂草进行精心伪装。整个落马坡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张开了死亡之口,静待猎物上门。
王小伟站在中央高地上,举着单筒望远镜,眺望着官道远方。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的死寂,只有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他的心情同样紧张,此战不仅关乎数千同胞的命运,更关乎他未来的政治生命。
天色渐亮。终于,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和车马的轮廓。清军的队伍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缓缓蠕动着进入视野。队伍拉得很长,前锋是数十名骑兵哨探,懒洋洋的,显然不认为在此地会有什么危险。中间是押送百姓和物资的大队,百姓们被绳索串连着,步履蹒跚,哭声、呵斥声隐约可闻。队伍的后部则是更多的骑兵和步兵压阵。
看着那些在清兵皮鞭下挣扎前行的同胞,所有潜伏的明军士兵眼中都喷射出愤怒的火焰,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武器。
猎物,正一步步踏入陷阱最深处。
当清军队伍大半已进入伏击圈,后队也开始踏上落马坡的官道时——
王小伟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挥下手:“发信号!开炮!”
三支红色火箭尖啸着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