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别想太多。”苏清绾轻声说,“越怕什么,越会被困住。”
云逸尘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他从怀中取出那枚从守墓人身上得来的残玉,举到眼前。玉佩表面刻着半套剑诀图谱,正是他曾见过的「沧浪剑诀」。
“这老头用的剑法……和幻象里的攻击方式一模一样。而且方向、力道、起手式,全是对着人心弱点来的。所以刚才那些画面——家族覆灭、被抛弃、灵蛊死亡、师门否定——全是我们内心最深的坎。而这套剑诀,本不该出现在外人手中……除非,守墓人本就是云家人。”
空气一时凝滞。
良久,楚寒挠头:“等等,你是说那老头是你亲戚?长得像隔壁王大爷那种?”
“不像。”云逸尘摇头,“但他使的剑法,是我父亲亲传的秘技,从未外泄。若非血脉同源,绝不可能掌握。”
苏清绾忽然道:“或许他不是敌人,而是被困在这里的人之一。就像那位老者……也许他也曾试图守护什么,最后却被反噬,成了阵法的傀儡。”
云逸尘没答,只是将残玉收回怀中,目光投向前方。
雾已稀薄,一条新的青石小径从枯藤下方延伸而出,尽头隐约矗立着一座高大石门。门身斑驳,表面浮现出层层叠叠的云纹,线条古朴苍劲,却又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某些弧度转折处,带着轻微的扭曲,像是被人刻意篡改过。
“到了。”他说。
四人走近石门。云逸尘伸手抚过纹路,指尖刚触及表面,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窜上脊背。刹那间,耳边似乎响起火焰燃烧的声音,还有女人低声吟唱的封印咒文。
他猛地缩手。
“碰不得。”他沉声道,“这门上有禁制,会诱发幻觉。”
“让我看看。”慕容雪蹲下身,从腰间取下一枚赤鳞蛊,轻轻按在石门基座缝隙中。蛊虫蠕动片刻,忽然全身泛红,继而僵直不动,最终化作一小撮焦灰。
“里面有腐蛊气息。”她皱眉,“不是自然滋生的,是长期有人用蛊术维持某种平衡。而且……”她顿了顿,“这味道……我在他拂过令牌时曾闻到过一丝。这味道,和守墓人身上的很像。”
楚寒吹了声口哨:“合着咱们一路破解的机关、对抗的幻象、踩过的陷阱,全是他一个人布置的?这老爷子精神分裂啊?既要拦人,又留线索?”
“不。”云逸尘盯着石门中央的凹槽,那里形状奇特,恰好能容纳一块残缺玉佩,“他是在等。等一个能认出剑诀来历、能识破幻象本质、能走到这里的人。”
他缓缓掏出残玉,靠近凹槽。
就在两者即将接触的瞬间,玉佩骤然发烫,石门上的云纹同时亮起微光,两股纹路竟开始缓慢呼应,如同血脉共鸣。
“果然同源。”他低语。
更令人震惊的是,当他仔细比对门上纹路时,发现其中一处隐秘角落,刻着一个极小的符号——那是一个倒置的云字,边缘带钩,形如利爪。
他的脸色变了。
这个印记,他在族中禁书记载里见过。百年前,叔祖云厉因修习禁术叛逃,临走前在祠堂梁柱上留下此记号,象征与家族决裂。
“原来是你……”他喃喃,“守墓人不是外人。他是云厉的后裔,或是他残魂寄宿之躯。这整座林子的幻阵,根本就是他用‘沧浪剑诀’演化的心魔劫,只为考验来者是否值得开启此门。”
风拂过林梢,石门前一片寂静。
苏清绾轻声问:“那我们现在……是通过了考验吗?”
云逸尘还没回答,石门底部忽然渗出一丝黑液,顺着纹路蜿蜒而上,所过之处,金色云纹尽数转为暗红。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残玉发出一声细微的哀鸣,表面裂开一道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