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些事,他必须自己走完。
良久,他睁开眼,目光落在石碑上。那“不妄动”三字尚未刻下,他缓缓抽出断剑,剑尖轻触碑面。
“以前我觉得,强就是一切。”他低声说,“只要够强,就能掀翻林玄风的局,就能替云家讨回公道。”
“现在呢?”楚寒问。
“现在我知道,强,只是底牌。”云逸尘手腕一沉,剑尖在石碑上划出第一道刻痕,“真正的局,是智谋,是人心,是让对手自己把自己绕死。”
“所以你不再拼命了?”
“不是不拼。”他继续刻字,每一笔都极稳,“是拼得聪明点。”
“‘不妄动’。”他念出三字,剑尖收势,“从今往后,传承之力,只作最后一招。我要用脑子,用兄弟,用所有能用的东西,把林玄风的野心,一寸寸拆了。”
话音落,剑尖轻颤,忽然与石碑深处传来一丝微弱共鸣。那感觉极淡,像风吹铃,一闪即逝。
但他感到了。
这石碑,不只是记录,它在“听”。
云逸尘眼神一凝,没多言,只是将断剑收回,轻轻插回腰间。
他抬头,看向冰室中央那道带血的脚印。那是他上一回挣扎前行的痕迹,歪歪扭扭,像条垂死的蛇。
“以前我走这条路,是靠一口气撑着。”他缓缓站起,动作极慢,骨头发出细微的“咯吱”声,“现在我走,是靠脑子。”
“你还能走?”楚寒皱眉。
“不能走,就爬。”他扶着石碑,一步步向前,“但这一次,我不冲,我等。”
“等什么?”
“等他以为我死了。”云逸尘停下,低头看着地面那道星图残迹,“等他布好局,等他以为胜券在握,等他亲手把自己推下悬崖。”
楚寒看着他,忽然道:“你以前是剑修,现在倒像是谋士了。”
“剑修也好,谋士也罢。”云逸尘嘴角微扬,“只要能让他跪着喊我一声‘云少主’,我当个账房先生都行。”
楚寒一愣,随即笑出声:“你这觉悟,比那些整天喊‘正道’的伪君子强多了。”
云逸尘没笑,只是将手放在那青瓷小瓶上,轻轻一推,让它稳稳立在石碑前。
“我欠她一条命。”他低声道,“所以这一局,我不仅要赢,还得赢得干净。”
楚寒看着他,忽然察觉他颈间玉佩微光一闪,与药瓶上的“绾”字轻轻一震,如心跳同步。
他没说话,只觉得这一幕,像极了某种誓言的开端。
云逸尘缓缓抬头,目光扫过冰室裂痕,声音低沉却清晰:“报仇不是拼命,是让林玄风亲眼看着,他的局,他的野心,他的阴谋,一寸寸崩塌。”
“他以为我是钥匙?”他冷笑,“那我就让他看看,钥匙不仅能开锁,还能插进他喉咙里,拧断他的命。”
楚寒没接话,只觉得空气忽然沉了几分。
云逸尘站在那里,身形依旧虚弱,可眼神已如寒铁淬火,锋芒内敛,却sharperthanever.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蘸了点胸前渗出的血,在冰面轻轻一点星图中央。
“我找到你了。”他低语,“现在,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