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后,他立即取银针刺穴,七针落定,经络稍缓。他脱下内衫,将“香料采买录”默写于夹层,笔尖微顿,在“存库二十”四字上多压了半分力。可刚写完,鼻血又涌,一滴正落纸上,墨迹晕开,血痕蜿蜒,竟像一团火舌,将“二十”二字吞噬大半。
他盯着那团血火,忽然低语:“火……不是起点,是掩盖。”
当年那场大火,烧的不只是云家宅院。
是证据。
是记忆。
是真相的起点。
他抬手抚过玉佩,其温仍未退,与钥匙共鸣不止。他忽然想起苏瑶月发间的玉簪——那纹路,与他玉佩残片竟如出一辙。她不知来历,可他知道。那是云家嫡系女子的婚配信物,只传一脉,代代相传。
她母亲……是谁?
正思索间,窗外忽有异动。
不是风,不是叶,是瓦片被极轻地踩了一下。他瞬间熄灯,刀已入手。可等了片刻,再无动静。他缓缓靠近窗棂,拾起一片落叶——与昨夜那片如出一辙,叶脉上墨线勾勒的符印,竟比昨夜多出半道,像是某种阵图正在逐步成形。
他将叶夹入医书,正欲合上,书页间却滑出半张旧纸。他一怔。
那是他白日开的药方,本该在药童手中。可此刻,纸角被烧去一角,残留的字迹赫然是“星露藤”三字,旁边多了一行小字:“此药蚀心,慎用。若为救人,可加‘月见草’一味,以毒攻毒。”
字迹娟秀,是他认得的。
苏瑶月写的。
他盯着那行字,指尖微颤。
她明知药中有毒,却仍留下解法。
她不是不知危险。
她是明知危险,还敢往前走一步。
他将纸折好,贴身收起。
然后取出钥匙,再次以指尖轻划背面符文。玉佩共鸣更强,几乎要震出衣襟。他闭目凝神,试图捕捉那股波动的源头。忽然,符文微光一闪,竟在空中投出一道虚影——是库房偏室的布局,但墙角多了一扇暗门,门上刻着半枚云家徽记。
那门,不在原图上。
他睁眼,眸光如刀。
原来苏府库房,藏着云家的门。
他起身,将药箱重新整理,取出三根银针、一瓶安神散、一块火漆封的药膏。然后从床底拖出一个旧木匣,打开,里面是一套黑衣,刀鞘已磨得发亮。他指尖抚过刀柄,低语:“下次,我不再躲了。”
夜风穿窗,吹动案上医书。
那片带符印的枯叶,忽然翻了个面。
背面,竟用极细的朱砂写着两个字——
“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