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灶房静得只剩下小桃自己乱成一团的心跳声和锅铲撞击铁锅的哀鸣。
墙上那句“火要旺,心要放,颠勺如同龙抬头,米粒归位凤还巢”的口诀,此刻在她听来简直是天书级别的pUA。
旺个屁的火,放个锤子的心!
她手里的锅铲重若千斤,每一次笨拙地模仿,结果都是一场盛大的天女散花,金黄的米粒噼里啪啦地宣告着她的又一次失败。
灶台周围一地狼藉,堪称当代行为艺术,主题就是《一个厨房小白的自我毁灭》。
小桃看着这满地“黄金”,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她不是心疼米,她是觉得自己废得简直清新脱俗,连“有手就行”的蛋炒饭都搞不定,还谈什么继承火种,简直是给火种丢人,哦不,丢米。
就在她自暴自弃,准备用脸滚键盘,哦不,用头撞灶台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阵极轻微的,甚至带着几分拖沓的脚步声。
小桃一个激灵,猛地回头,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只见陆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那双曾经亮如星辰的眸子此刻空洞无神,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整个人仿佛一具被本能牵引的梦游娃娃,踉踉跄跄地走到了灶前。
小桃吓得连呼吸都忘了,刚想开口问“哥哥你怎么醒了”,陆远却已经面无表情地从她手中接过了那把仿佛焊在她手上的锅铲。
他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然而,锅铲到了他手里,就像被解除了封印的神器。
只见他手腕轻描淡写地一抖,那口沉重的铁锅瞬间变得轻盈无比。
刚才还四处逃窜的米粒像是听到了集结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抛物线,“哗啦”一声,如百鸟归巢般精准无误地落回锅中,一粒未洒。
火焰在他掌心下仿佛有了生命,时而舔舐锅底,时而聚拢成蕊。
油花飞溅,却像是长了眼睛,完美避开了他的衣角。
那不是在炒饭,那是在跳舞,一场力与美的暴力美学。
几分钟后,一盘颗粒分明、色泽金黄、香气足以让隔壁小孩馋哭的蛋炒饭便盛入了盘中。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完成了某个固定程序,转身就走,脚步依旧踉跄,仿佛刚才那个颠勺如龙、控火如神的男人只是小桃的幻觉。
小桃彻底怔住了,她呆呆地看着那盘还冒着热气的蛋炒饭,又看了看陆远摇摇晃晃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她的大脑当场宕机,一行字在她脑海里疯狂刷屏:他明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可这副身体,却还记得怎么用一碗饭去救人。
这该死的肌肉记忆,简直比钢筋还硬!
同一时刻,城市另一端的屋顶上,凌霜如一只蛰伏的猎豹,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脚下沉睡的街区。
突然,街区边缘一处黑暗的巷口,闪过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金光。
不是灯光,不是车灯,更像是一颗流星的碎片落在了凡间。
凌霜毫不犹豫,身影一闪,几个起落便如鬼魅般抵达了巷口。
巷子里,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正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半碗吃剩的冷饭,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他泣不成声,泪水滴进饭里,“我以为再也吃不到了……可这个味道,怎么会跟她做得一模一样……”
凌霜蹲下身,战术手套轻轻拈起一粒米饭。
没有灵力残留,没有特殊添加剂,就是最普通的米和蛋。
但她手腕上的战术终端却发出了轻微的警报——米饭的温度,比周围环境整整高出了8摄氏度,仿佛自带恒温效果。
她猛地抬起头,脑中瞬间闪过陆远昏睡前,从他胸口飘走的那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金色光线。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击中了她:火种……难道已经开始自行寻找那些“需要一碗饭”的人了?
这已经不是外卖侠了,这是外卖pLUS尊享版,精准投送,主打一个心灵关怀!
焚灶婆婆的脚步比夜风还急。
她提着一盏老旧的马灯,连夜奔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寻找着那十三处被废弃的“良心灶”遗址。
每到一处,她便用一柄刻刀,在冰冷的锅底刻下繁复的“引火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