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籽混着响水稻米粉倒进铝罐时,他摸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在掌心划了道口子。
血珠“滴答滴答”落进罐里,和米粉、辣椒搅成暗红的糊。
“系统。”他对着空气呢喃,“老子不做满汉全席,也不争米其林——我就做一碗谁都懂的蛋炒饭。”
心口突然炸开一团金焰。
那是灶脉共鸣的光,顺着血管爬进手臂,在铝罐表面烙下金色纹路。
香气像活了似的,顺着排水管、通风道、墙缝往外钻,所过之处,所有关着的窗户自动推开,所有上锁的门“咔嗒”弹开。
广场上,正要领药的人停住了。
穿西装的商人捏着药片,忽然红了眼眶:“我爸退休后每天早上给我熬粥......他走的那天,粥还在锅里温着。”扛枪的守卫扔掉药瓶,用袖子抹脸:“新兵连第一次加餐,班长把他的鸡腿塞给我......说‘吃胖点,别让敌人看扁’。”
小石头跑得最快。
他撞开锅炉房的门时,正看见陆远举着铝罐,浑身浴血。
金烟从罐口冒出来,在雨幕里凝成金色的藤蔓,往天上窜。
“老子的饭,不治病、不赐力、不改命!”陆远对着暴雨大喊,声音被雷声撕成碎片又粘起来,“但它告诉你——你还活着!
想吃饭,不是耻辱,是本能!“
回应他的,是全城数千人的呐喊。
“要吃饭!”
“要活着!”
“要记住娘的味道!”
金焰冲天而起。
铝罐里,一碗真正的发光蛋炒饭缓缓升起。
米粒裹着金黄的油,每一粒都像在说话——是奶奶揉面时的哼歌,是爸爸煎蛋时的焦香,是所有被遗忘的、温暖的、活着的证据。
陆远的眼睛翻白,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掌心的金焰最后一次闪烁,系统提示在意识里炸开:【“情绪洪流”已接入,灶脉即将超载......】
铁釜站在塔顶,望着那碗炒饭。
行军锅不知何时掉在地上,锅底映出他年轻时的脸——二十岁的小战士,蹲在战壕里,往锅里撒最后一把米。
蒸汽模糊了他的眼镜,他笑着对伤员说:“再忍忍,粥快好了。”
“粥......快好了。”他喃喃,指尖碰到熔炉边缘。
《满汉全席》的残页正飘起来,被上升的热流卷到空中,像一群黑色的蝴蝶。
暴雨还在下,可广场上的人们已经不需要探照灯了。
他们举着手机、打火机、手电筒,所有的光都朝着那碗蛋炒饭聚拢。
光里,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抱着素不相识的人,说:“我闻到我妈包的饺子了,你呢?”
陆远倒在哑娃怀里。
小姑娘用粉笔在他手心画了个太阳,又画了碗蛋炒饭。
他眯着眼睛看,恍惚看见二十年后的深夜食堂——门口排着长队,有人举着伞,有人抱着孩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老板!”有人喊,“今天能加个蛋吗?”
“加十个!”他想应,可声音被黑暗吞了进去。
最后一刻,他听见系统提示的尾音:【检测到群体幸福值突破临界......宿主将获得......】
后面的话听不清了。
陆远合上眼,嘴角还挂着笑。
他知道,有些味道,一旦尝到,就永远不会忘。
就像此刻,全城飘着的蛋炒饭香,正顺着雨水渗进泥土里——来年春天,会发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