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辉城的冬天总是来得突然而凛冽。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街道,卷起细碎的雪花,在空中打着旋儿。北面的银辉森林已经披上了厚厚的银装,而东面的大海则翻滚着铅灰色的浪涛,拍打着码头的木桩,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在城中最阴暗的角落,一条狭窄得几乎容不下两人并肩而行的小巷里,几个衣衫褴褛的身影蜷缩在一起。他们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又迅速消散。破旧的棉袄上结了一层薄霜,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惨白的光。
废物!没用的东西!一个额头上横贯着狰狞刀疤的中年男人咆哮着,声音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他粗糙的大手揪住一个瘦小男孩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三天了!整整三天你连一个铜板都没带回来!我养你是为了什么?嗯?
男孩看上去只有七八岁,黑发凌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因恐惧而睁大的眼睛。他瘦得几乎皮包骨头,单薄的衣衫下隐约可见青紫的伤痕。被男人提在半空中,他像风中落叶般瑟瑟发抖。
对……对不起,疤爷……男孩的声音细若蚊蝇,街上巡逻的卫兵太多了,我……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男孩的解释。他被重重摔在结冰的地面上,左脸颊立刻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闭嘴!被称为疤爷的男人啐了一口,我不要听借口!今天要是再牵不到鱼,你就别回来了!冻死在外面喂野狗正好!省得浪费老子的粮食!
周围其他孩子都低着头,不敢出声。他们和这个叫尼克的男孩一样,都是疤爷从街头捡来的孤儿,被迫以偷窃为生。在这个残酷的小世界里,偷不到东西就意味着挨打、饿肚子,甚至被抛弃在寒冬中自生自灭。
尼克蜷缩在地上,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胃里像有一把火在烧,却又冷得发抖。他知道,如果今天再失败,他可能真的会像疤爷说的那样,冻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
滚吧!太阳落山前我要看到成果!刀疤男最后踹了一脚,转身走向巷子深处的窝棚,那里飘出劣质麦酒的酸臭味。
尼克艰难地爬起来,拍了拍沾满雪水的裤子。他摸了摸藏在腰带内侧的小刀片,这是他唯一的,也是他生存的希望。刀片很薄,边缘锋利得能轻易划开最结实的皮革。在过去的一年里,这把小刀片帮他过不少,但最近城里的守卫明显增加了巡逻,让他的工作变得异常困难。
银辉城的主街道与贫民窟像是两个世界。尼克贴着墙根行走,避开巡逻卫兵的视线。商铺橱窗里,蜜渍火腿泛着油光,新出炉的面包香气让他口水直流。一个贵妇人提着裙摆从他面前经过,丝绸手套里握着暖手炉,尼克甚至能闻到炉中香木燃烧的芬芳。
尼克裹紧单薄的衣服,在人群中搜寻着合适的目标。他需要找一个看起来有钱但又不太警觉的人。突然,他的目光被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身影吸引住了。
斗篷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隐约可见两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在腰间晃动。更令尼克心动的是,那人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周围环境毫无戒备。
就是他了。尼克在心里默念,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