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林汐…”
林未重复着这个名字。属于这具身体的、尘封已久的记忆碎片被触动,浮光掠影般闪过脑海——一个模糊的、温柔的轮廓,哼着江南小调,手指灵巧地穿针引线,身上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然后是突如其来的离别,年幼的原主撕心裂肺的哭喊,奶奶无声的叹息与日渐浑浊的眼睛…
那是属于“林未”的过去,是这具身体本能的情感印记。
但对现在的林未而言,这些记忆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看得见模糊的影子,却难以真切地感受到那份骨血相连的悸动。穿越者的灵魂冷静地审视着这些情绪碎片,如同阅读一份与自己略有关联的他人档案。
惊讶有之,毕竟这是一个关键情报。
紧迫感有之,敌人的计划正在加速。
但唯独没有那份理应出现的、撕心裂肺的担忧和痛苦。
大守藏紧紧盯着林未,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预期的震惊与悲愤,但他看到的,却是一种过于平静的、近乎冷酷的审视。这让他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很快便被更大的焦灼所覆盖。
“情报应当无误!”大守藏语气急促,“无尽海眼是已知最庞大、最不稳定的门隙之一,传说其下镇压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存在!一旦封印被血祭冲开,引发的灾难将远超此地百倍!整个沿海乃至中原腹地都可能被归墟能量吞噬!”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他们选择林汐夫人…恐怕正是因为她的血脉纯度极高,是极其罕见的‘良载体’!作为‘主祭之匙’,她将被用于最大限度地吸引和引导海眼的能量,其下场……”他话语顿住,不忍再说。
林未听懂了。母亲不仅是被抓,更是被当成了开启更大灾难的工具和祭品,十死无生。
理智清晰地分析着局面:敌人计划的关键节点、母亲的特殊价值、三天后行动、无尽海眼的危险性……
情感上,她试图调动那份属于原主的、对母亲的眷恋,但回应她的只有记忆深处模糊的温暖和一种…基于责任的道义感。奶奶死了,豆子需要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是这具身体最后的血亲,于情于理,她不能置之不理。
更重要的是,阻止这场血祭,就是阻止“瞑目”和宫中主人的阴谋,符合她生存和复仇的根本利益。
“海眼在哪?”林未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冽,甚至因重伤初愈而显得更加嘶哑平淡。
大守藏被她过于冷静的反应弄得有些无措,但还是立刻回答:“据此地向东,距海岸线三百里外的一片神秘海域,具体坐标只有历代大守藏和少数核心弟子知晓,航行极其危险,多有迷雾暗礁,甚至…有海怪和被能量扭曲的诡异现象。”
他看了一眼林未依旧虚弱的状态,面露难色:“以使者您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在三日内赶到那里,更何况还要面对‘瞑目’和宫中精锐的重重守卫……”
林未沉默不语,只是尝试调动体内力量。灰色的气流缓缓运转,经脉依旧剧痛,力量不足全盛时期一二,但比昏迷前已好了太多,那青霖玉髓和自身力量的韧性发挥了作用。确实,以现在状态,硬闯无异于送死。
但她必须去。
不仅为了救人,更为了破坏对方的计划。
“陵寖…还能提供什么帮助?”她抬眼看向大守藏,目光锐利,“任何可能加快恢复,或者能让我们尽快赶到海眼的方法。”
大守藏面露挣扎与愧疚:“陵寖经此一役,精锐折损过半,心核虽稳,但需大量人手维持,实在分不出太多力量支援…而且,最快的大型飞行法器也在之前的战斗中损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