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未惨不忍睹的状态和瑟瑟发抖的豆子，补充道：“你们很走运。再晚片刻，或者倒在外面，现在已经是雪狼的腹中餐了。”
林未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些，但戒备丝毫未减。对方暂时没有表现出敌意，但并不代表安全。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男人闻言，嘴角似乎极其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林未手中的竹杖上，以及她即便重伤虚弱也依旧挺直的脊背。
“不是帮你们。”他淡淡纠正，“是这里的‘规矩’。任何能活着走到这根‘墟瞳柱’下的人，都有资格得到片刻喘息。”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林未脸上，那双古井般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
“至于之后……是成为废墟的养料，还是离开，看你们自己。”
规矩？墟瞳柱？
林未敏锐地捕捉着这些词语。这里果然不是普通的地方。
她还想再问，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虚弱感再次袭来，让她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
豆子赶紧用力扶住她，带着哭音喊道：“姐姐！你的伤！”
那男人的目光落在林未背后再次被鲜血浸透的衣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从身后的皮囊里取出一个古朴的陶罐，拔开木塞，一股清冽中带着淡淡苦涩药香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倒出一些深绿色的、如同凝固翡翠般的药膏，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抛给林未。
“涂上。能止血，缓解痛苦。”他的语气依旧平淡，“这里的‘气’对伤口不好。”
林未下意识地接住药罐，触手冰凉滑腻。她警惕地看着罐中的药膏，又看向男人。
“不必怀疑。”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要杀你们，不用浪费我的药。”
这话说得极其直白，甚至有些傲慢，却奇异地让林未信了几分。
以对方那深不可测的实力，若真有恶意，确实不必多此一举。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不再犹豫，示意豆子帮她，艰难地将那药膏涂在背后狰狞的伤口上。
药膏触及皮肤，瞬间传来一股极致的清凉，迅速压下了火辣辣的疼痛，甚至带来一丝轻微的麻痒感，流血果然立刻止住了！不仅如此，连体内那躁动撕裂的痛楚似乎都被抚平了一丝！
好厉害的药！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看守”能拿出来的东西！
林未心中疑窦更深，但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她低声道：“多谢。”
男人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不再多言。他转身走到不远处一块焦黑的巨石上坐下，拿出一个皮质水袋喝了一口，目光投向盆地之外那依旧风雪肆虐的世界，仿佛她们不存在一般。
那种态度，不像敌人，也不像朋友，更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林未抓紧时间，一边借助药力缓解伤势，一边疯狂调息，试图恢复一丝力量。同时，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裂瞳标记…寂灭之墟…看守…规矩…
还有这个神秘强大的男人…
奶奶骨灰和《守心诀》带来的奇异变化…
她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谜团的边缘，真相的轮廓似乎触手可及，却又隔着一层浓雾。
她必须活下去，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根最大的、刻着裂瞳的黑色石柱。
石柱裂开的瞳孔深处，仿佛有幽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