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咔啦”的金属摩擦声,极其轻微,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破了通道的死寂,也刺中了林未紧绷的神经。
她猛地后退,背脊重重撞在冰冷潮湿的岩壁上,短刃横在胸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火光在她手中剧烈摇曳,将她惊惧的表情投在锈蚀的铁笼上,扭曲变形。
通道深处,只有水声滴答,那声异响之后再无动静,仿佛只是错觉。
但林未不敢有丝毫松懈。汗珠从额角滑落,渗入眼角,带来一阵刺痛。她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片被黑暗吞噬的通道尽头,感官提升到极致。
【林秀芹:什么东西?!听见没有?!】【林崇山:噤声!收敛气息!可能是结构松动,也可能是……别的。】【林婉娘:天爷啊……这地方……这些孩子……造孽啊……】【林窈:……残念……怨气……凝而不散……小心……】
豆子搀扶着奶奶,缩在后面的拐角处,大气不敢出。奶奶浑浊的眼睛望着那些铁笼里小小的骸骨,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老泪纵横,却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死寂。比之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声异响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过后,留下的却是更深沉的恐惧和未知。
林未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些令人心碎的囚笼和骸骨。她的目光快速扫过这个“丙字柒号”库房。
除了锈蚀的铁笼,角落里还堆着一些散乱的、同样锈蚀无法辨认的器械残骸,几张腐朽的木桌,以及一些打翻碎裂的瓶瓶罐罐,里面干涸的物质呈现出诡异的颜色。
她注意到其中一个铁笼的门并非锈蚀打开,而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从内部硬生生掰弯、撕裂!那断裂的金属边缘扭曲狰狞,显示着挣脱时爆发的、非人的力量。
是那些“神子”?
地图上标注的“库房”,为何会是这般景象?是日记记录有误,还是这里原本存放的是“实验材料”,而后发生了变故?
那声异响……
林未的目光再次投向黑暗的通道深处。地图标示,废弃秘径的入口,就在那个方向。
没有退路。停留在此,一旦那锦衣人搜来,或是通道里那不知名的东西出现,便是死路一条。
她深吸一口冰冷腐浊的空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翻涌的恶心感,对豆子和奶奶做了个“跟上”的手势,自己则握紧短刃,贴着岩壁,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向通道深处挪去。
每一步都轻得像猫,落足之前先用脚尖试探地面,避免踩到任何可能发出声响的碎石或杂物。火光只照亮身前一小片区域,更远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那单调的水声仿佛就是从黑暗的中心传来。
嗒…嗒…嗒…
像死亡的倒计时。
走了约莫十几丈,通道开始向下倾斜,空气愈发湿冷,岩壁上的凿痕也逐渐变得粗糙,仿佛开凿到此便仓促结束。两侧开始出现一些岔路,但大多已被塌方的碎石堵塞。
那水声越来越清晰。
突然,走在前面的林未脚步猛地顿住!
火光所及的前方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拖拽的痕迹!痕迹很新,覆盖在厚厚的灰尘之上,像是某种沉重的东西被拖行而过,痕迹边缘还散落着一些细碎的、亮晶晶的……冰屑?
林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冰屑。冰凉刺骨,在这阴冷的环境里竟久久不化。
不是自然形成的冰。
是煞气?极寒的煞气?
她猛地想起那锦衣人抓向她胸口时,指尖那诡异的、带着刺骨阴寒的灰芒!
难道他没死?而且还先一步进入了这里?
不对……痕迹是拖拽的,他若自己行走,绝不会留下这种痕迹。除非……他受了极重的伤,是被什么东西拖进来的?
一股更深的寒意涌上心头。
她示意奶奶和豆子停下,自己则更加警惕地向前摸索。
拐过一个急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出现在眼前,洞顶垂下无数冰棱般的钟乳石,地面则积着一层薄薄的寒冰。洞窟中央,是一个不断冒着丝丝寒气的幽深水潭!那水声,正是潭水从一侧岩壁缝隙渗出滴落的声音。
而在水潭边,赫然躺着一个人!
正是那个锦衣人!
他面朝下趴着,浑身覆盖着一层薄霜,那身破烂的锦衣冻得硬邦邦的。他的左腿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折断。而最令人骇然的是,他的右手——那只曾经抓向林未、布满灰芒的右手——齐腕而断!断口处血肉模糊,也被冻僵了,没有流血,却覆盖着一层诡异的、比周围更浓郁的冰蓝色寒霜!
在他身旁的地面上,还散落着几块碎裂的、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碎片,上面依稀可见残缺的邪眼图案。
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摧毁的。
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谁打断了他的腿?谁斩断了他的手?那令牌又是怎么回事?
林未心脏狂跳,目光急速扫视整个洞窟。
除了锦衣人,再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