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安稳,人人都能安稳过日子,怎的就孤不能安稳?”
“天天上朝干什么?听那些老东西扯闲话,还是看他们互相弹劾?赶紧滚!”
他顿了顿,指着殿门,语气又急又厉:
“有事再叫孤,没事别来烦孤!孤要的是效率,不是一天天上朝、上朝、上朝!”
“滚!赶紧滚!呸,一群只会墨守成规的老匹夫!”
比干被骂得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辅佐帝辛多年,知道这位大王性情刚烈,说一不二,此刻动了真怒,再多说只会惹来更大的火气。
他只能深深躬身,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臣……臣遵旨。”
说罢,他捧着笏板,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都有些踉跄。
可刚走到殿门口,还没跨出去,帝辛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语气没了刚才的怒火,却带着几分沉甸甸的质问,像块石头砸在比干心上:
“比干啊,你回头想想——
若大事小事都需要孤亲手处理,那孤这大商,设那么多官员何用?”
“孤提拔尔等,任尔等为卿、为侯,尔等莫不是吃白饭的?”
比干的脚步猛地顿住,后背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你觉得呢?”
帝辛的声音又轻了些,却字字诛心,“若事事都要孤亲力亲为,那孤还做什么人皇?”
比干站在原地,头皮发麻,手指攥着笏板,指节都泛了白。
他想回头辩解,想说“官是怕大王荒废朝政”,想说“上朝是帝王本分”,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帝辛的话,像把钝刀,割开了他脑子里那些“理所当然”的规矩,让他突然发现,自己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殿内又恢复了之前的暖意,甚至隐约传来女子们小声的安慰声,可比干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深吸口气,终究没敢回头,只是对着殿内躬身行了一礼,快步走出了摘星楼,脚步比来时更沉了——
大王的话,像根刺,扎在了他心里,让他第一次开始琢磨:
人皇的“本分”,到底是什么?
摘星楼内,帝辛看着比干仓皇离去的背影,脸上的怒色渐渐褪去,只剩下几分疲惫。
云霄轻轻帮他揉着太阳穴,声音软乎乎的:
“大王,何必对王叔发这么大的火?他也是为了大王好。”
帝辛闭上眼,靠在她怀里,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孤知道他是为了孤好,可这些老臣,总把‘规矩’看得比天还大。孤要的是大商安稳,不是天天守着‘上朝’的规矩装样子。”
苏妲己递过一杯温水,柔声说:
“大王说得是。那些官员若是真能办事,哪用得着大王日日上朝?王叔他们,就是操心太多了。”
帝辛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睁开眼时,眼底的疲惫已换成了锐利:
“操心?他们是怕孤‘昏庸’,怕孤坏了他们心里的‘明君’模样。可孤偏不——
孤要让他们知道,人皇不用靠‘上朝’证明自己,靠的是让天下人安稳,让大商强盛。”
他捏了捏云霄的手,语气又轻松起来:
“别管那些烦心事了,继续陪孤喝酒!今日的酒,还没喝尽兴呢!”
烛火摇曳,殿内的欢声笑语再次响起,盖过了所有的纠结与思虑。
只是帝辛端着酒杯的手,却比刚才更稳了——
他知道,比干这一走,朝中的“议论”只会更多,可他不在乎。
他要的,从来不是百官口中的“明君”,而是一个能让自己自在、让天下人安稳的大商。
至于那些规矩……他想改,就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