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秋阳斜照在仓库广场上。
广场上,一个石磨盘上,暗红的血泥早已凝固成痂。
分布不均匀的红色颜料,渗进石缝的痕迹,像大地裂开的伤口。
完成第一轮比斗的周砚之,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石磨边。
他伸出手指,蘸了把石磨上的血泥,随即在掌心搓成团。
“签签见血,签签见命。”
他低语声线沙哑如磨刀石。
周砚之,双指弹掉肉泥,走到面无血色,少了半截左手臂的韩轩墨面前。
他居高临下,背对阳光,看向瘫坐在背椅上之人。
“看来我的签更幸运些~”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身在阴影之中的韩轩墨,面无血色,抬头看向,咄咄逼人的周砚之。
他忽然咧嘴惨笑,露出一口白牙。
“签是死的,人是活的。”
话音未落,他猛然站起身,走到石磨边。
在所有人注目礼下,他弯腰捋起右裤腿。
韩轩墨如同做拉伸腿上筋脉一样,把右腿放到暗红色的石磨上,然后悲壮大喊一声。
“再来~”
广场突然静得可怕,唯有秋风卷着落叶,沙沙响如鬼泣。
躲在墙角砖缝里的秋虫,在远处嘶鸣,像在嘲笑荒谬的人类。
作为公道人的红帮大爷,对着身旁之人点头。
站在石磨盘边,手持马鞭之人,得到示意,突然扬鞭。
鞭声撕裂长空,像炸开的爆竹,惊得秋鸦扑棱飞起。
蒙眼的黑驴骤然弓背,后腿肌肉绷成铁块,前蹄猛地刨地,溅起几粒碎石。
它脖颈青筋暴起,鬃毛根根直立,仿佛一头被烙铁烫伤的困兽。
特殊改造的木头磨杆,在少了半截左手臂的韩轩墨头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秋风掀起红色雾气,阳光透过红雾,折射出妖艳的色彩。
同样的画面,再次出现。
一盏茶过后,少了左臂,右腿的韩轩墨,再次被老中医救治。
快要昏迷的韩轩墨,瘫在背椅上,强打起精神,面无血色的歪头,看向身前之人。
“为兄,还有一臂一腿。”
“可你~”
枉死刑罚,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
双打比斗时,如若两人挑的签,撑到第二轮,那么枉死刑罚,就从三块幕布,变成二块幕布。
也就是说,第二轮的比斗,枉死刑罚,是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
如若双方撑到第三轮,那么选择枉死刑罚的人,就面临必死局面。
如果不想死,只能选择认输。
站在人前的周砚之,闻言此话,冷笑一声。
“韩兄,您先挺住,弟弟去去就回~”
生死签的公平之处就是,不光要狠,还要拼运气。
刚才占据上风,意外受了点轻伤的周砚之,此时瞬间被翻盘。
就像韩轩墨所说一样,他还有一只胳膊一条腿,还能撑两轮。
但是周砚之,除去本轮比斗,第三轮将面对必死的局面。
此时周砚之再次走进木板房之中,等待即将落下的命运。
作为公道人的红帮大爷,这次没叫和尚执行,刑罚。
和尚那枪法,万一把选对幕布的周砚之,意外打死,那乐子可就大了。
这个责任谁也不敢承担。
红帮大爷给了自己手下一个眼神。
得到暗示的人,接过盒子炮手枪,站在幕布前。
他抬起枪,对着中间那块幕布开枪。
枪响过后,幕布人形标靶上,各个部位出现几个弹孔。
幸运的天平再次站在周砚之这边。
完好无缺的他,红光满面掀开幕布,出现在人前。
在所有人注视下,他对着在场人员抱拳拱手,满脸都是侥幸的模样。
打完招呼的周砚之,走到坐在背椅上的韩轩墨面前。
他对着面无血色,随时都要晕过去的韩轩墨抱拳鞠躬。
“让您失望了~”
坐在背椅上,少了一条腿,一只手臂的周砚之,精神萎靡,半眯着看向面前之人。
“第三轮你没有机会了~”
话音落下,他抬起右手,对着身边之人招手。
此时一个端着碗的中年男人,毕恭毕敬走到韩轩墨面前。
失血过多的韩轩墨,用独手接过碗,喝下碗中参汤。
已经无力起身的周砚之,提起精气神,睁开眼,把手中之碗用力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的碎瓷,在地板砖上发出悲鸣。
他侧头看向公道人,请求帮忙。
“福爷,这次我要赌左腿,劳烦您叫两个弟兄,把晚辈抬到石磨边。”
面无表情的红帮大爷,默默点头。
第三轮比斗,让所有人对五旬之龄的韩轩墨,衷心敬佩。
石滚碾身躯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
更何况还是短时间内,连续三次,碾碎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