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里应外合,赫图阿拉老寨便可一举而下!”
他话语中直呼其父之名“代善”,而非往日的“阿玛”或“父贝勒”,
这细微的变化,清晰表明了他与那个刻薄寡恩的父亲已然决裂。
这乱世之中,父子相疑,兄弟阋墙,何其讽刺。
黄台吉满意地点点头,心中一动,又问道:
“岳托,我记得老寨之中,应有不少早年掳来的朝鲜包衣,
还有萨尔浒之战时,随朝鲜军投降过来的那些倭国降人,可对?”
岳托略一思索,点头确认:
“叔父记得不错。朝鲜包衣数量不少,多在城中为奴,做些杂役苦工。
那些倭国降人,数目虽不多,但因其凶悍,多被编入守城军中,或充作贵族的护卫。”
这些外邦奴仆的来历,可追溯到努尔哈赤崛起的历次征战。
数量最多的是朝鲜人,主要源于萨尔浒大战中,
都元帅姜弘立所率万余朝鲜军战败投降,
以及多年来后金骑兵不断劫掠朝鲜边境掳来的百姓。
他们被称作“包衣阿哈”,身份低微,世代为奴,
被分散在各旗贵族府中或军中服役,仅有极少数匠人或因特殊技能获得稍好待遇。
而那些日本人则更为特殊稀少,
他们大多是近三十年前“壬辰倭乱”时投降朝鲜的日军残部,
又在萨尔浒之战中随着投降的朝鲜军队一同被俘。
努尔哈赤因其骁勇,并未如寻常俘虏般处决,
而是挑选其中精于刀术、悍不畏死者,留用军中,但其地位极低,形同炮灰。
黄台吉冷笑道:
“好!甚好!日后,这两邦之人,便是我们现成的兵卒与先锋死士!”
岳托闻言,却露出一丝担忧:
“叔父,朝鲜素来尊大明为宗主,倭国亦与大明有勘合贸易。
若我们对这两邦之人过于……恐怕会引来大明的干涉?”
“干涉?”
黄台吉不屑地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对大明现状的鄙夷,
“如今的大明,内忧外患,财政枯竭,党争不休,
辽东尚且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跨海来管这藩属贱民的闲事?
你且放宽心,此乃鬼王殿下为吾等指明的道路!
有他老人家在背后,你我何须再有后顾之忧?”
听到“鬼王殿下”四个字,岳托精神一振,心中疑虑顿消,重重点头道:
“侄儿明白了!”
他随即冷静分析道:
“叔父,依侄儿看,那些朝鲜人,
多是墙头草,性子软弱,不堪大用,
连充作炮灰都嫌他们骨头太轻,临阵必溃。
倒是那些倭人,骨子里天生带着一股凶悍亡命之气,
只要能用绝对的实力将他们彻底打服,驯化之后,便是最听话的恶犬,指哪咬哪!”
黄台吉对岳托的分析深以为然,最终定下方案:
“就依你之言!
你先行潜回沈阳。
待人马齐聚,我们便依计智取赫图阿拉!
拿下老寨之后,立即在城中仔细搜罗那些倭国降人,
还有精通造船、航海的匠人水手,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些人,将来都有大用!”
“是!侄儿领命!”
岳托抱拳应诺,眼中燃烧着野心的火焰。
当下,两人又仔细商议了联络暗号、接应地点等细节。
岳托不再耽搁,匆匆进食后,便带着几名绝对心腹,
悄然没入山林夜色,向着危机四伏的沈阳城方向潜行而去。
山坳中,篝火摇曳,映照着黄台吉坚毅冷酷的面容。
一条充满背叛、血腥,
却也蕴含着神明指引与无限可能的险恶征途,
正式在这辽东的深山老林中,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