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世禄扶着城墙,看着这帮兵痞连滚带爬的狼狈相,笑得直不起腰来。
他喘着粗气,在亲兵的簇拥下快步走下城墙。
到了街口,他朝暗巷里使了个眼色,那里早就埋伏好了一群穿着百姓衣服的带路党。
这些人都是尤家兄弟精心挑选的心腹,个个手里攥着铁尺短刀,就等着给进城的辉腾军指引方向。
尤世禄满意地点点头,背着手溜溜达达往总兵府走去,嘴里还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
接下来的抄家灭门、清理豪强,那就是辉腾军的事了。
他和他二哥,只管在总兵府里安安稳稳喝茶看戏就好。
昂格尔带着五百来个脸上涂着油彩的“鬼兵”骑着马冲进了城门。
马蹄踏过碎裂的城门木屑,发出噼啪的响声。
这些骑兵脸上用靛蓝和赭石画着狰狞的纹路,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骇人。
刚进城门,从小巷暗处立即窜出数道身影。
这些带路党对昂格尔打个手势,便分头引着队伍扑向不同方向。
宁塞堡来的守军尤其凶狠,他们早就恨透了这些欺压百姓的蛀虫,如今得了机会,个个如狼似虎。
兵备道张元登的宅邸最先遭殃。
这个文官还在抱着小妾酣睡,就被破门而入的士兵拖到院中。
他吓得裤子都尿湿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好汉饶命!银库在后院假山下……”
话未说完,宁塞堡的老兵就一刀结果了他。
士兵们从假山下起出整整十箱白银,还有与陕西布政使司往来的密信。
管粮通判赵有财更是不堪。
这个肥硕的官员试图翻墙逃跑,卡在墙头进退不得。
士兵们把他拽下来时,他哭喊着:“军粮不是我一个人贪的……”
昂格尔亲自带队冲进粮仓,发现堆成山的麻袋里,上面是米,
赵有财被绑在自家粮仓柱子上,眼睁睁看着士兵们把他多年贪腐的罪证一袋袋拖出来。
乡绅李万年的宅院更是热闹。
这个平日作威作福的士绅,此刻被军户们团团围住。
曾经被他强占田地的老兵,红着眼睛把他从床底下拖出来。
李万年还摆着乡绅的架子:“你们可知我侄儿在京城为官……”
话没说完就被一个耳光打断。
士兵们从他家地窖里起出数百张地契,都是巧取豪夺来的。
有个老军户捧着失而复得的地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奸商刘德贵最是狡猾。
他听到动静就躲进密室,却被带路党指认出来。
士兵们砸开密室时,他正忙着烧账本。
火盆被一脚踢翻,账本上清清楚楚记着与蒙古部落的走私交易。
这个奸商还试图贿赂:“各位军爷,我库里有三千两白银……”
宁塞堡的守军最恨这种卖国求荣的奸商,当场就把他捆了扔进装生铁的箱子里。
就在这时,街东头突然冒起浓烟。
带队的把总扭头一看,气得破口大骂:
“一群瓜怂!哈儿!你妈的这些铺子以后都是咱们的!你们得了失心疯了?”
原来是几个带路党杀红了眼,趁机点着了刘德贵的绸缎庄和当铺。
火舌已经舔上屋檐,浓烟滚滚。
把总一边骂一边踹人:“还不赶紧救火!等烧光了喝西北风去?”
士兵们慌忙找水桶,砸开隔壁铺子抢出水龙。
有人爬上屋顶掀瓦片断火路,场面乱作一团。
围观百姓躲在门缝后偷看,窃窃私语说这伙贼人倒稀奇,一边杀人一边救火。
凡是抵抗的家丁亲卫也没落得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