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双方都已疲惫不堪。薛延陀大军折损一万余人，唐军及仆从军也损失两万——百济军损失五千，新罗军损失五千，高句丽军损失八千，唐军损失两千。裴安见天色已晚，再战下去只会徒增伤亡，便下令撤军，薛延陀军也无心追击，双方各自收兵回营。
当晚，裴安坐在营帐中，看着伤亡统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仆从军的溃败让他损失惨重，若不是唐军拼死作战，恐怕早已全军覆没。他下令加强警戒，又派人去西路联络李绩，希望能尽快汇合，共同夹击薛延陀。
第二日清晨，双方再次列阵对峙。薛延陀主将显然想趁唐军伤亡惨重之际，一举将其歼灭，率先下令发起进攻。唐军与新罗军并肩作战，顽强抵抗，高句丽军也在高延的督促下，勉强发起冲锋。战斗正酣时，意外突然发生——百济军主将金明突然下令调转马头，率领百济军从唐军右翼发起突袭！
“不好！百济军反水了！”裴安大惊失色。唐军猝不及防，右翼瞬间被攻破，一千余名唐军士兵倒在百济军的刀下。薛延陀军见状，立即朝着唐军混乱处冲杀而来，高句丽军本就士气低落，见此情景，再也支撑不住，纷纷溃散逃跑。
一时间，唐军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裴安强压着心中的慌乱，目光扫过战场，很快锁定了薛延陀主将的位置——他身披黑色铠甲，周围簇拥着数百名精锐亲兵。“李虎，随我冲过去，斩杀敌将！”裴安翻身上马，率领两千亲卫，朝着薛延陀主将冲杀而去。
可溃散的高句丽军和百济军挡住了去路，亲卫们只能一边斩杀溃兵，一边艰难推进。薛延陀主将也发现了裴安的意图，不断调兵增援，亲卫们伤亡越来越多，却始终无法靠近敌将。裴安坐下的汗血马早已脱力，嘶鸣一声后倒在地上，将他摔落马下。
“大都护！”李虎连忙下马，将裴安扶起，递过另一匹战马，“敌军太多，我们突围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裴安看着身边仅剩的数百名亲卫，又看了看仍在顽强抵抗的新罗军，心中满是不甘，却也知道大势已去。“撤！”他咬着牙，翻身上马，率领亲卫朝着平壤方向突围。经过一番血战，他们终于冲破敌军的包围，与剩余的一千余名新罗军汇合，朝着平壤撤退。
当裴安带着残部回到平壤时，早已疲惫不堪，身上满是伤痕。不久后，西路传来消息：李绩率领大军大获全胜，不仅击败了西路薛延陀军，还回头围歼了击败裴安的薛延陀剩余两万人，彻底平定了薛延陀。
裴安等来了李世民的斥责圣旨，圣旨中痛斥裴安“轻敌冒进，用人不当，导致大军损兵折将”，免去他安东大都护、镇军大将军的职位，命他立即收拾行囊，带着家眷返回长安，等候发落。
裴安握着圣旨，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此次兵败，他难辞其咎，陛下的处置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他没有辩解，只是默默下令：遣散所有婢女，每人赏赐百贯钱，让她们各自回家；又将安东大都护府的政务交接给副手暂时打理，待朝廷派新的大都护前来。
云儿看着裴安落寞的模样，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帮他收拾行囊，柒儿也红了眼眶。
裴安点点头，轻轻抱了抱她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等我在长安站稳脚跟，就接你们过去。”
几日后，裴安带着云儿、柒儿，以及剩余的亲兵仆从，踏上了返回长安的路。马车行驶在草原上，望着远处渐渐消失的平壤城，裴安心里满是感慨——他在这里立下灭国之功，也在这里遭遇惨败，安东的这段岁月，注定会成为他人生中难以磨灭的记忆。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长安，会是怎样的命运。但他知道，自己绝不会就此消沉。他经历过太多的风雨，从朔州的小兵，到安东的大都护，再到如今的免职归京，每一次挫折，都让他更加坚韧。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总有一天，他还能重返战场，再创辉煌。
马车渐渐远去，草原上的寒风依旧呼啸，却吹不散裴安心中的坚定。他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开始思考回长安后的打算——他要重新积蓄力量，等待下一个机会，再次证明自己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