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记住了。”清儿赶紧应道。
公主又叮嘱了几句,比如让春桃和夏荷每天把院子打扫干净,让小禄子和小福子及时取药取饭,然后才转身离开。走到院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裴安一眼,语气又软了些:“好好养伤,别让我失望。”
裴安看着公主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口,又看了看院子里忙碌的春桃、夏荷,还有站在旁边的小禄子、小福子,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唐朝,终于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裴安就在静思院里养伤。每天早上,天刚亮,春桃就会过来打扫院子,夏荷则会端来温水,帮着清儿给裴安擦拭身体。然后,小禄子会从厨房取来早餐——通常是一碗小米粥、一碟酱菜、一个馒头,还有一碗鸡蛋羹。早餐过后,清儿会按照太医的嘱咐,给裴安换药。换药的时候,清儿的动作很轻,生怕碰疼了他的伤口,还会时不时问一句:“疼吗?要是疼的话,你就说一声。”
上午的时候,裴安通常会坐在窗边的榻椅上看书——清儿从东苑的书房里给他找了些书,有《论语》《孟子》之类的儒家经典,也有《史记》《汉书》之类的史书。裴安前世在大学时学的是汉语言文学,对这些书还算熟悉,只是繁体字和竖排版让他有些不习惯,刚开始看的时候,常常要看半天才能认全一个句子。
中午的饭会更丰盛些,比如红烧羊肉、清蒸鱼、煮青菜、凉拌豆腐,还有一道人参鸡汤。小禄子会把饭菜端到正房的桌上,然后帮着清儿把裴安扶到桌边。裴安因为胸口疼,不能久坐,所以每次吃饭都要慢慢吃,一顿饭要吃半个多时辰。清儿会坐在旁边,时不时给她夹菜,还会把鸡汤里的鸡肉撕成小块,方便他吃。
下午的时候,裴安会在院子里慢慢走几圈——太医说,适当的活动有助于伤口愈合,但不能走太快,也不能走太久。春桃和夏荷会在院子里摆上一张小桌和两把椅子,上面放着茶水和点心。裴安走累了,就会坐在椅子上歇会儿,喝喝茶,看看院子里的翠竹和桂花树。有时候,清儿会陪他一起坐,跟他讲一些公主府里的事,比如公主平日里喜欢看书、写字,还喜欢养些花草,偶尔也会去东苑的池塘边喂鱼。
“公主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只是有时候性子急了些。”清儿一边给裴安倒茶,一边说道,“比如上次,府里有个丫鬟不小心打碎了公主最喜欢的青瓷花瓶,吓得哭了半天,以为公主会责罚她,结果公主只是说了句‘碎了就碎了,下次小心些’,还让小禄子给她拿了些点心,安慰她。”
裴安点点头,心里对公主的印象又深了几分。他以前总觉得,公主都是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却没想到,高阳公主竟然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晚上的饭相对清淡些,比如蔬菜粥、时蔬、酱鸭,还有一道莲子羹。吃过晚饭,清儿会给裴安煎药——太医开的药方里有很多名贵的药材,比如人参、当归、黄芪之类,煎药的时候要很小心,火候、时间都要掌握好。药煎好后,清儿会先尝一口,看看温度是否合适,然后才端给裴安。
那药很苦,裴安每次喝的时候都皱着眉头。清儿会提前准备好一些蜜饯,等他喝完药,就递给她一颗,让他缓解苦味。“这药虽然苦,但能治伤,你得坚持喝。”清儿一边给裴安递蜜饯,一边说道。
裴安点点头,接过蜜饯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很快就压过了药的苦味。他看着清儿忙碌的身影,心里忽然想起了前世的母亲——小时候他生病,母亲也是这样,一边给他煎药,一边准备蜜饯,还会坐在床边陪他说话,直到他睡着。
“清儿,谢谢你。”裴安轻声说道。
清儿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谢我做什么?我只是按公主的吩咐做事。再说,你是为了护公主才伤成这样,照顾你是应该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裴安的伤势渐渐好转。半个月后,他胸口的红肿消退了不少,疼痛也轻了很多,已经能正常走路、久坐了。太医复诊的时候,也说他恢复得很好,比预期的还要快些。
“看来裴壮士平日里身体底子不错,再加上照料得好,恢复得自然快。”太医笑着说道,“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接下来的一个半月,还是要继续静养,不能做重活,也不能动武。”
公主听说裴安恢复得好,也很高兴,偶尔会来静思院看看他。有时候是下午过来,坐在院子里的小桌边,跟他聊会儿天,问问他的伤势,还有院子里的饮食是否合口味;有时候是晚上过来,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窗边的榻椅上看一会儿,然后才离开。
有一次,公主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件玄色的披风。“这是我让裁缝给你做的,料子是上好的绸缎,里面加了羊绒,很暖和。等再过些日子,天气冷了,你就能穿了。”公主把锦盒递给裴安,语气很平淡,却带着几分细心。
裴安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的披风做工精致,玄色的绸缎上绣着暗纹,摸起来柔软又暖和。他心里一阵感动,赶紧说道:“多谢公主殿下,属下无以为报。”
“你不用报答我,”公主摇摇头,“你只要好好养伤,以后好好做事就行了。”
裴安看着公主的眼睛,那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骄纵,只有真诚的关切。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三个月的养伤时光,虽然不能操练、不能巡逻,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充实、温暖。他不再是那个在写字楼里孤独打拼的“打工人”,而是在唐朝有了牵挂、有了归属感的“裴安”。
又过了一个月,裴安的伤势基本痊愈了。他已经能正常活动,甚至能做些轻微的动作,比如劈柴、扫地之类。太医复诊的时候,说他恢复得很好,再过半个月,就能彻底痊愈,可以回到左卫营继续操练了。
“太好了!”清儿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跳了起来,“等你痊愈了,就能跟我们一起去东苑的池塘边喂鱼了,公主还说,到时候要请你吃顿好的,庆祝你康复。”
裴安笑了笑,心里充满了期待。他看着院子里的翠竹和桂花树,又看了看窗台上公主送给他的披风,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唐朝,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他不再迷茫,不再孤独,因为他知道,这里有在乎他的人,有他想要守护的人。
夕阳又一次斜斜地挂在西角楼的檐角,把静思院的青石板路染成了暖金色。裴安坐在院子里的小桌边,手里拿着一本书,清儿坐在他旁边,给她倒着茶。春桃和夏荷在打扫院子,小禄子和小福子在门口聊着天。风里飘着桂花的香气,还有远处传来的鸟鸣声,一切都那么宁静、美好。
裴安轻轻翻开书,目光落在书页上,心里却在想:等伤痊愈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公主的恩情,好好守护这个给了他温暖和归属感的地方。他知道,自己的唐朝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