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文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那……厂里发生的事,别跟妈说。”
她小声叮嘱。
“我怕她担心。”
“我心里有数。”
两人买了火车票,踏上了回家的路。
……
火车抵达县城。
站台上,陈默手下的那个便衣男人早已等候多时。
“李同志,我们送您回村。”
“不用了。”
李砚秋摆了摆手,谢绝了他的好意。
“我们自己回去。”
他自有盘算。
便衣男人没再坚持,敬了个礼,便消失在人海中。
“秋儿,我们怎么回去?从这儿走到家,得大半天呢。”
李诗文看着空荡荡的双手,有些发愁。
“不走。”
李砚秋神秘一笑。
“姐,跟我来。”
他带着李诗文,径直走向县城里最大的供销社。
供销社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李砚秋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最显眼位置的几辆崭新的自行车。
其中一辆二八大杠,车身漆黑锃亮,车把上还挂着红绸子。
是最新款的永久牌。
一个烫着卷发,涂着红嘴唇的女售货员,正靠在柜台上,嗑着瓜子。
她看到李砚秋和李诗文走近,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看可以,别乱摸。”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城市人对乡下人的优越感。
“摸坏了你们可赔不起。”
李诗文的脸,瞬间就红了,拉了拉李砚秋的衣袖。
“秋儿,我们走吧。”
李砚秋没动。
他走到柜台前,伸手指了指那辆永久牌自行车。
“同志,这车怎么卖?”
那售货员“噗”地一声,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哟,小同志,挺有眼光啊。”
她阴阳怪气地说。
“永久牌的,一百八十大元,外加一张工业券。”
她特意把“一百八十”几个字咬得很重。
“你有吗?”
周围几个买东西的人,也闻声看了过来,脸上都带着看热闹的表情。
李砚秋没理会她的嘲讽。
他只是平静地问。
“没票呢?”
“没票?”
女售货员笑得更欢了。
“没票也行,二百五,一分不能少!”
这个价格,是黑市价的两倍,纯粹是刁难人。
“秋儿……”
李诗文急得快哭了。
她觉得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
李砚秋终于回头,对她笑了笑。
“姐,别急。”
然后,他转过身,面对那个还在嗤笑的女售货员。
下一秒。
“啪!”
一声脆响。
一沓厚厚的“大团结”,被他狠狠地拍在了柜台上。
红色的钞票,在灰扑扑的柜台上,格外刺眼。
整个供销社,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那沓钱。
那厚度,少说也有三四百。
女售货员的笑声,戛然而止,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车,我要了。”
他从那沓钱里,数出二十五张,推了过去。
“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