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钓的鱼,凭啥给他们两条?你自个儿留着吃!你身子骨弱,才最该补!”
爷爷李守义也沉着脸,吧嗒抽了一口旱烟。
“你二叔家那么多人,两条鱼塞牙缝都不够。你留两条,给你二叔家一条尝尝味道就行了。”
老两口的话里,满是对孙子的心疼。
李砚秋心里一暖,脸上却依旧是平静的笑容。
“爷,奶,你们听我说。”
他耐心地解释道。
“我年轻,想吃鱼,以后再去河边钓就是了。建军和建国正在长身体,更需要吃点好的。”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二叔二婶,语气诚恳。
“二叔,二婶,咱们是一家人,别分那么清。你们拿回去,就当是我孝敬你们的。”
一番话说得周翠芬和李胜海脸上都有些发烫。
周翠芬看着那两条几乎一样大小的肥鲤鱼,每一条都快有她小臂长了,估摸着都得有一斤半重。这么大的手笔,她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这……这太贵重了……”
“拿着吧。”
李砚秋直接将木棍塞进了她的手里,不容她拒绝。
“再推辞,可就生分了。”
周翠芬感受到手里的分量,心头一阵火热,看李砚秋的眼神彻底变了。以前觉得这侄子就是个闷葫芦,读书读傻了,没想到现在这么懂事,这么有本事。
“那……那成!二婶就不跟你客气了!”
她脸上笑开了花,刚才那点尖酸刻薄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亲热。
“我这就去把鱼收拾了,晚上咱们一块儿吃!我杀鱼的手艺,你二叔都夸!”
说着,她就麻利地提着鱼进了厨房。
院子里的气氛顿时热络起来。
张氏看着周翠芬忙碌的背影,嘴上虽然还念叨着孙子吃亏了,但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
她转身进了灶房,从角落的瓦罐里舀出金黄的南瓜泥,准备和着棒子面,给孩子们蒸几个南瓜饼。
李砚秋也想进去帮忙,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手。
这个时代的厨房,除了盐巴,几乎没有任何调味品。他脑子里那些后世的烹鱼手法,在这里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他只能无奈地退了出来,陪着爷爷坐在院里的石凳上说话。
李胜海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李守义旁边,满脸堆笑。
“爹,你瞅瞅,我说什么来着,砚秋这孩子,就是有出息!不声不响的,就给咱老李家挣了这么大个脸面!”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那条大草鱼的长度,唾沫星子横飞。
“你是不知道,村部那边都传疯了!都说砚秋是文曲星下凡,有神仙保佑呢!”
李守义瞥了他一眼,脸色一板,把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
“地里的活干完了?有这闲工夫在这耍嘴皮子,不如多去刨两垄地!”
李胜海被噎得脖子一缩,讪讪地笑了笑,不敢再多话。
“爷,二叔也是关心我。”
李砚秋笑着打圆场。
“今天高兴,就别说地里的事了。都是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李守义看了看李砚秋,紧绷的脸这才松缓下来,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默许了。
很快,厨房里就飘出了诱人的香气。
周翠芬的手脚确实麻利,一大盆奶白色的鱼汤被端上了堂屋的八仙桌。
汤里飘着几片野葱,简单的烹饪方式,却将鱼肉最原始的鲜美激发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