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这样。”赵天成点头,“匈奴使者拿着刀来收税抢粮,他们不敢不给,但心里憋着火。匈奴人粗暴,只懂索取,不懂经营。这就是你们的机会。西域那边,人种杂,有塞种、吐火罗、羌人什么的,信的也杂,有拜火教的苗头,有自然崇拜,佛教可能刚有一丁点影子,根本不成气候。”
“他们大多定居或半农半牧,种葡萄、苜蓿、石榴、胡麻,养驴、骆驼,会酿酒。特产有玉石,尤其是于阗玉、葡萄干、好马、皮毛、药材,像红花、枸杞。他们想要什么?丝绸!铁器!漆器!金银器!还有你们的粮食和军事保护。”
蒙海听得头晕:“这么多小国,一个个谈过去,累也累死了!话都说不通咋整?”
“谁让你一个个去碰头了?”赵天成无语,“抓重点。楼兰、车师,是把着进西域东大门的,虽然现在亲匈奴,但可以试试,亮亮拳头给点好处,争取他们中立或者反水。”
“龟兹、焉耆、疏勒,北道大国,有实力有想法,可以当重点朋友处,把贸易关系搞扎实。于阗、莎车,南道大国,盛产玉石,对匈奴依赖小点,更是理想伙伴。语言不通?养通译是干啥吃的?这次去,就有意识地找、培养些懂西域话、熟悉情况的人。”
他继续深入:“你们这次西行,主要任务是摸路和搭线,不是签盟约。带上漂亮丝绸、黄金、还有他们没见过的稀罕物,当国礼。跟沿途国家吹嘘大秦有多富多强,说你们是来做生意交朋友的,跟匈奴那帮强盗不一样。可以答应开通稳定商路,给他们急需的货,换他们的特产。”
“最关键的一点,”赵天成加重语气,“要若有若无地透露出大秦有意愿、也有能力帮他们摆脱匈奴压榨。但不能明说,要点到为止,让他们自个儿琢磨。对月氏,现阶段先观察和建立初步联系,月氏还强着,别过早招惹。你们的目标是让西域诸国看到,世上除了匈奴和月氏,还有另一个强大的、文明的、愿意平等做买卖的选择——那就是大秦。”
李由和蒙海彻底沉浸在了赵天成描绘的宏大而精细的战略蓝图里。
先前对未知的恐惧,渐渐被清晰的路径和强烈的使命驱散。
李由内心震撼,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通过经济文化纽带而非单纯武力来经营边疆、拓展影响的全新道路,远比单纯的合纵连横精妙复杂。
蒙海则摩拳擦掌,虽然很多细节还是糊涂,但“找中等部落”、“亮肌肉”、“换好马”、“交大国朋友”这些关键点他记住了,觉得有了奔头。
赵天成看着两人眼中重燃的光,嘿嘿一笑,又瘫了回去:“法子呢,就这大概其。具体咋操作,会遇到啥幺蛾子,得靠你们自个儿临机应变。总归记住,一手拿胡萝卜,一手也得让人晓得你有大棒,但别轻易抡起来。让利益牵着他们鼻子走,比用刀架脖子,长远看,划算得多。”
“多谢先生指点迷津!”李由的声音充满感激与敬服。
“先生大恩,俺蒙海记心里了!”蒙海也粗声保证。